“一枕无碍睡,辄亦得之耳。公无多奈我何。呵呵……”
“近却颇作小词,虽无柳七郎风味,亦自是一家。呵呵……”
“某既缘此绝弃世故,身心俱安,而小儿亦遂超然物外,非此父不生此子也。呵呵……”
“呵呵”是东坡最喜欢的口头禅,据统计,《苏轼文集》中45篇诗文皆有此二字,书信中更是数不胜数。
“呵呵”二字看似简单,实则意蕴深远。对于你我皆知、感慨万分、意犹未尽、可有可无之言,东坡皆以“呵呵”代之,既节省笔墨,又节约时间,使其能专注于文学创作。更因乌台诗案,东坡变得机智警觉,那些不便直言、敏感之语,皆化为“呵呵”,使他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
与东坡相似,大画家齐白石钟爱“哈哈”二字,其座右铭为:“人誉之一笑,人骂之一笑。”他深知学无止境,画坛流派众多,自己虽受尊崇,却不敢以大师自居。对于过誉之赞,他笑之以“哈哈”;对于骂声、偏见、污蔑,他亦笑之以“哈哈”,表现出一种超脱与豁达。
苏东坡的“呵呵”与齐白石的“哈哈”,有异曲同工之妙,均体现了毁誉无意、宠辱不惊的境界。东坡有词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白石先生的书房里则挂着取自《菜根谭》的名联:“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由此可见,古今中外的文化大师,皆需具备毁誉无意、宠辱不惊的品质。否则,胸无沟壑,浮躁浅薄,一捧就飘,一骂就跳,难成大器。正如俗话所说:“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不受批评,不遭非议,不被调侃,不引人嫉妒的文化名人,几乎没有,且大名气遭大非议,小名气遭小非议,谁也不能幸免。
而一个文化人如果把心思都放在如何应对外界的毁誉宠辱上,那就会无暇他顾,没有时间精力去搞艺术创作,东坡也就写不出“一词两赋”,白石也画不出《墨虾》《牧牛图》,损失就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