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众生相

讽刺与幽默 2023年09月0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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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这位浪荡汉子有多牛

文/王乾荣 图/赵曙合 《 讽刺与幽默 》( 2023年09月08日   第 11 版)

  开宗明义,敬告列位看官,这位“浪荡汉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黄永玉先生。笔名“牛夫子”,另有笔名吴世茫、黄牛、老獭等等,不提。他6月23日去世了,享年99岁。我这回拿“牛夫子”说事儿,是因为这名字太适合贴在“浪荡汉子”黄永玉身上啦。

  

  黄永玉以“画家”名世。我最早看他的画,在1974年,其时我住沙滩后街,离中国美术馆近。一回,“四人帮”在馆里搞了个“黑画”展览,作者全是顶尖画家,我去看了,其中有黄永玉一幅《猫头鹰》,画中之鹰睁一眼闭一眼,被诬为对社会主义不满。我那时少有阶级斗争意识,也没什么艺术想象力和鉴赏力,只觉得黄老画得传神,倒也没觉得他有多“牛”。

  

  后本人在《法制日报》写系列通讯《学者访谈录》,数次赴漫画大师丁聪家取丁老为学者们画的漫像,有一回偶遇黄永玉。当然我早识其大名,对他的事迹有所了解,照片也在报刊屡见。俗话说“耳闻不如眼见”,近瞧,这黄老头儿,

  其时年将八旬,衣衫邋遢,矮矮的个子,圆脸上黑斑毕现,几根银发稀稀落落冲天支棱,嘴巴叼个烟斗,与潇洒端庄富态的丁聪相比,实在其貌不扬。但人不可貌相,他的艺术家气质,他的“牛气”,还是把我镇住了。毕竟不熟,我只拘谨地跟黄老寒暄几句,连“久仰”也不敢说——觉得没资格说,拿了丁老的画走人。

  

  对于黄永玉这位“牛夫子”之“牛”,我近年越来越有感觉了。

  

  他不是一位画家吗?曾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画院院士、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什么中国画、西洋画、水彩画、篆刻、雕塑、版画、漫画……无一不精,画了毛主席纪念堂山水画,设计了生肖猴票,为“酒鬼酒”诡异造型……都属于大手笔。木刻《春潮》《阿诗玛》轰动画坛。这就是顶级画家了。癸卯年的邮票红嘴耷耳蓝兔子画,还引起不少争议。

  

  然而,他还是一位比一般作家大很多的大作家。只是,他的“画名”太“牛”而历史悠

  久,一般人并不知他作为一位作家,有多“牛”气冲天。您别不信,说出来吓您一跳。牛夫子在98岁生日之际,其自传体长篇巨制《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第三部《走读》付梓。这小说第一部《朱雀城》13年前在《收获》连载,后作者又完成第二部《八年》,文风潇洒烂漫,从容活泼,一如其画,全书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共262万字。小说之外,他写诗歌、散文、杂文、随笔,随手而出,已出版多部诗集、散文集,文笔了得。他居然还是电影《海上故事》和《儿女经》的编剧。如此精灵古怪之才,您说他“牛”不“牛”?

  

  最传奇的,是他浪荡“江湖”的神迹。因家境贫寒,黄永玉12岁小学毕业便坐船离开家乡凤凰,赴厦门集美学校读书。集美学校图书馆有六层楼,黄永玉把图书馆的书从头到尾翻了个遍,但留了五次级,是那个时代的“学渣”。然而他自学写作、美术,走上了一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邪门歪道”,并斗胆发表图文作品,争得小小名气。

  

  十五六岁时,他当瓷场小工、战地服务团团员、学校教员、剧团见习美术队员,“浪荡”于无愁河边,靠绘画、剪影和木刻谋饭资,历尽沧桑。

  

  小说《无愁河的浪荡汉子》第一部就是写主人公童年之艰难困苦,也是写这少年的“牛”——其时黄老还没有以“牛夫子”自诩,但如果没有他的自觉的“牛劲”,又如何成就未来一代大画家、大作家,且其声名甚至盖过那些科班出身的正牌画家和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