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版:众生相

讽刺与幽默 2022年11月1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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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读三国

文/刘克定图/孙作范 《 讽刺与幽默 》( 2022年11月18日   第 11 版)

  俗话说:老不读三国。大抵三国里面有很多计谋攻略的故事,年纪一老,阅世渐深,再读三国,容易变得老谋深算。

  

  老实承认,我一向是好读书不求甚解,水浒读了,没有落草,三国也读了,没有变成老狐狸。尤其对三国中掐指一算,决胜千里,更是觉得并非易事,一般人想学也学不了。如周瑜、韩信、孙权、曹操……都是精于运筹之人,但常常因失策一病不起。周瑜不就是用计失算,吐血倒地的么?曹操不是经常犯头疼么?即使能学到手,又有啥用?诡计多端,人见人防,折腾的是自己。

  

  诸葛亮因为用计多,太费脑筋,夙兴夜寐,休息太少,只活了五十七岁,不免令人嘘唏!杜甫都写诗纪念他:“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蜀相》)那时候,天下三分,势均力敌,打法上也花样百出,水淹、火攻、木牛流马、草船借箭、火烧赤壁……处处可见斗智的“火光”,凭阴阳卜八卦,计上心来,算计得好,胜过雄兵百万,算计失策,反成对方瓮中之鳖。自称“卧龙岗散淡之人”的诸葛亮,被称为中国历史上的智慧之星,舌战群儒、草船借箭、借东风

  ……简直翻云覆雨,神鬼莫测,秀了近两千年,连少儿图画读物里,也少不了他摇鹅毛扇的形象。

  

  但是,任凭他再神机妙算,机关用尽,也免不了有失算的时候。诸葛亮一生用过多少计谋,有多少胜算、多少失算,没人统计,而空城计用得如何?剧情虽只是“复制”街亭之役,斩了马谡,但依然补救不了惨重的损失。实在是不乏委婉批评。

  

  《失空斩》,是一出折子戏,说的是《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三个故事。刘皇叔死前有两件大事托付诸葛亮,一是托孤(将刘禅托付给诸葛亮),二是嘱咐诸葛亮,马谡这个人“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刘备可能不知道马谡与诸葛亮的关系非同一般,现在说来,叫铁哥们儿。但军中大事,实非儿戏,岂料诸葛亮没有把皇叔这句话放在心里。后来,司马懿进攻蜀国,攻打街亭,诸葛亮派马谡前去驻守,委以重任,结果却是牛气哄哄的马谡不堪一击,失守重镇,败得一塌糊涂。

  

  司马懿乘胜追击,率兵直逼诸

  葛亮所在的西城,烟尘蔽日,杀声震天,重兵围城,形势十分危急。诸葛亮这回真正“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眼看要引颈受戮,做司马懿的刀下鬼了,于是情急生智,使出空城计,故意大开城门,“左右琴童人两个”,自己坐在城楼上佯作悠闲之态,弹琴唱曲。司马懿怀疑有诈,以为城内有伏兵,不敢强攻,引兵退去。诸葛亮侥幸逃过一劫。

  

  接下来诸葛亮总结失利的原因,是自己没有记住刘备的嘱咐,用人失察,铸成大错,于是将马谡斩首(有史家认为诸葛亮并没有杀掉马谡,而是令其隐居,永不录用,哥们儿义气,聊备一说),他深知自己难逃责任,给刘禅打报告请求处分。

  

  先不说险乎败于司马懿之手,就他在城楼弹琴唱曲那样子,如果换上周瑜,一眼就能识破他的假把

  式。不会的事情,装也是装不像的,一装就露马脚。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幸得司马懿也是个缺乏文艺细胞的武夫,但他手下竟也无人识破诸葛亮的“马脚”,而诸葛亮的乱弹琴,哪会有个“知音的人”?真有的话,他可玩儿完了!

  

  诸葛亮的乱弹,与他的业余爱好缺失,有很大的关系。他不爱唱歌,也不会弹琴,更不会像刘皇叔那样,业余时间编草席、打草鞋。“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亩”,出山前务农,业余习阴阳八卦,六爻占卜。出山后,辛苦辗转,军务上事必躬亲,连打板子这样的事,他都亲自过问,不给自己留半点喘息的机会。在古代战场,这样的军师,每天大脑轱辘转动比一般人多多少倍,没有医学研究。谯楼三更,难以成眠,搜肠刮肚,不免劳心日拙。再加上他一心辅助汉室,以效忠先帝,兢兢业业,顾不上休息,“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难免的了,这一点,戏里未说,但也给世人留了值得深思的悬念。

  

  “老不读三国”,大抵是指读历史故事不要读得太深,也勿用功太多,不比戏曲艺术,《失空斩》的艺术价值,实在是十分了得,因为剧情取材三国故事,看过也就拉杂谈谈,未予避讳,也未成为滑头,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