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日 报周 报杂 志 人民网
讽刺与幽默 2017年11月10日 星期五

悲矣壶公

文/刘克定 《 讽刺与幽默 》( 2017年11月10日   第 07 版)

  旧时中国,小农经济的生产过程、生产方式、社会关系、思想观念,都比较陈旧保守,人际关系孤立、封闭。在一些史书中,流露出对这种落后经济形态的嘲讽。

  

  如“近田丑妻”,就是比较典型的小农经济。你看,耕种的土地离家不远,便于照看,以免小偷偷走庄稼,野兽偷吃瓜果;家里的妻子相貌丑陋,能专心相夫教子,不必担心招蜂惹蝶,给自己戴上“绿帽子”。这种“太平景象”,是多少代小农世家追求綦切的。

  

  说它是乌托,并不冤枉,“丑妻”这一条就的确不现实:“丑女人”就一定安分守己?天下男子都愿意找丑女人为妻?登徒子找了一个丑妻,宋玉还说他是个好色之徒,可见“丑”也不是绝对的,没有一定的标准,不能一概而论。何晏脸色白净,人称“傅粉何郎”,说他脸上搽了粉。曹丕之子曹叡(魏明帝)不信,特意请何晏吃面,何晏大概很喜欢吃面,吃得满头大汗,便不断用衣袖擦汗,脸色因此越发地皎白。曹叡感慨:他的肤色好,原来是吃汤面所致,哪里搽了粉?

  

  宋朝的李益,是个诗人,但人品不如诗品,人称“两李益”。他对妻子防范甚严,出门时把妻子反锁在屋里,并在门前屋后的地上撒些石灰粉,以防妻子有外遇。今人无法知道李益妻长相怎样,但从李益活得如此累来分析,他定是认为现任妻子不如“丑妻”可靠。

  

  这种“近”、“丑”观,衍生自私狭隘,也影响有些产业经营者的用人方略,重用“近人”,任人唯亲,排外,搞得像封建帮会,铁桶江山。但最近从一个资料上看到,一些国外企业,很重视启用华人,把企业的财政、人事大权交给华人管理,自己亲属反而在一般岗位“打工”。他们认为华人在企业没有“背景”,能吃苦,聪明能干。这个“政策”,在中国何时能消化,接受,可能要看“近田丑妻”的思维定势的消亡速度。

  

  最近,在中国大地出现的“共享单车”风,但“新事物”一出现,说好说歹的都有,更有把单车拿回家私用的,乱扔的,损坏的……,崽卖爷田不心疼,如果自己花钱购置这样一部漂亮的单车,恐怕既不愿意“共享”,也不会乱扔乱放,平时锁得牢牢的,生怕被偷走。这就是“近田丑妻”的另一版本。看来,“共享”遇到了强硬的阻力了。社会公共与“近田丑妻”之间,鸿沟是隐蔽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宋张君房在《云笈七笺》中写了一位施存先生,“常悬一壶,如五升器大,化为天地,中有日月,夜宿其内”,自号“壶公”,看来施存先生也是个小农世家,在防范他人的同时,也把自己封闭在“壶子”里。

  

  《后汉书·方术列传》说,东汉韩湘子见市中有老翁卖药,“悬一壶于肆头,及市罢,辄跳入壶中,市人莫之见”。韩湘子在楼上看见,于是拜访卖药老翁,请他喝酒,并随他一同进入壶中参观,发现壶中别有天地,富丽堂皇,奇花异草,酒肉美肴,金银财宝,应有尽有,不假他求。此似系齐东野语,范晔录入《后汉书》,算是聊备一说。但可见壶中日月,至今使多少人向往,形形色色的壶公,吃壶中饭,喝壶中酒,做壶中梦,作壶中观,诚哉悲矣。

点赞之交
悲矣壶公
坎坷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