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笔的传说(一)

　　前几年，我才进美影厂见到这位名声吓人的美术片导演时，说他的体魄“健壮如牛”，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我说得恰如其分，并无夸大之意。他虽然长得中等个子，但宽厚、壮实的身躯，粗大有力的臂膀，人们也因他出生在丹东而送他一个外号：“关东大汉”。其外观形象与他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的身份符号相去甚远。他的上身由于壮实而显得特别长，特别大，好像砍上几刀也决不会败下阵来的感觉。身上以那种粗线条扎扎实实的支撑起来的精神气宇，又似乎蓄有使不完的精力和用不完的劲。但这样一位精力过人的艺术家在他刚刚走完六十岁的时光，尚未能享到人生的一份清福，便被病魔夺去了生命。

　　对于一个已经获得巨大成就的艺术家来说，一般人想象中的老年清福，可能他从来不曾奢想过，他想得更多的是废寝忘食的创作，永不停息的追求。这在他知道自己已患有绝症的日子里，他大量的作品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泻下来，直到他实在画不动了为止。可惜的是那么多的“计划”和“愿望”，都随艺术家的不幸去世而悄悄地带走了。

　　他不止一次地亲口告诉我说：“搞动画这门工作是异常辛苦的。”三年前，与他同一个办公室共事多年的动画家阿达也突然英年早逝。王树忱同样以他自身的不幸经历，佐证了这门特殊艺术的不凡“辛苦”的事实。每次我想起他这句话，又同时在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几年前我亲眼见到的另一个镜头。有一次美影厂内部放电影，马路上有几个小家伙从翻墙溜进厂里看电影，多次劝说都不听，被王树忱看见了，他从几十米外向这几个围墙上的小无赖大吼一声，我在离他三、四米远的地方，只听到那吼声如雷贯耳，大有震耳发聩之威势。的确响极了，把那几个小家伙一下子从墙上震了下来，这景象如一幅漫画，但却是笔者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那声音大概只能用三国演义里的张飞一声大吼能把小桥吼断才能比。所以，前面我说他“关东大汉”“健壮如牛”是一点也不为过的。但才几年的时间之隔，他为动画事业献出了这健壮如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