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铝业大王：我不是垄断者

    2012年9月，在俄罗斯远东滨海边疆区首府符拉迪沃斯托克召开的第二十次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上，环球人物杂志记者见到了与会的俄铝业集团总裁奥列格·杰里帕斯卡。这位俄罗斯前首富向来以“冷酷”著称，尽管才40出头，由于留着满脸络腮胡子，且部分已经花白，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老许多。除了有钱以外，杰里帕斯卡还有两个身份颇引人注目，一个是曾经被外界称为俄罗斯“头号寡头”，另一个是俄前领导人叶利钦的外孙女婿。

    地域优势成就贫穷小子

    1968年1月2日，杰里帕斯卡出生于苏联的高尔基州，即现在的俄罗斯下诺夫戈罗德州的一个小村庄里。由于父母早亡，他从7岁到11岁随祖父母一起生活，与很多身世显赫的富豪相比，是地地道道的贫寒子弟。

    杰里帕斯卡头脑聪慧，读书时成绩很好。中学毕业后，他考入了莫斯科大学理论物理系，这是俄罗斯实力最强的大学和最强的专业。1986年，他刚读完大一，就应召入伍，在后贝加尔斯克的一个战略导弹部队服役了2年。尽管如此，他后来仍然以优异成绩进入俄罗斯普列汉诺夫经济科学院，在那里获得了学位。

    那时的杰里帕斯卡是一个来自外省的穷学生，没有任何背景，也无人可依靠，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不过，杰里帕斯卡有天生的经营头脑。还在莫斯科大学求学时，他就创办了一家金属贸易公司，并把赚的钱用于购买东西伯利亚的一家铝冶炼厂的股份。1994年，杰里帕斯卡成为该厂的主要控股人，这成为他发迹的起点。几年后，他与两个合伙人成立了西伯利亚铝业公司，并在2000年与后来的俄罗斯首富阿布拉莫维奇的两家铝厂合并，建立了俄罗斯铝业公司，二人股份各半。后来，阿布拉莫维奇退出，杰里帕斯卡又成立了俄罗斯铝业联合公司，一举成为全球最大的铝业生产商。

    谈到创业经验，杰里帕斯卡认为自己的成功在于地理优势，把工厂设在偏远的西伯利亚绝对是一个聪明的决定。铝业需要电力供应，西伯利亚的电力资源极为丰富，但由于地处偏远地区，大量的电能输送不出去，只能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铝厂，这为杰里帕斯卡节省了大量成本。

    杰里帕斯卡并不满足于铝业带给他的财富，铝业公司发展壮大起来后不久，他又独资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开始向其他行业和海外发展，重点投资机械制造、能源、金融和汽车工业等。2008年3月，杰里帕斯卡以280亿美元（目前1美元约合6.33元人民币）的财富位列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第九名，并成为俄罗斯首富。不过，随后的金融危机令其财富大幅缩水，到2011年，杰里帕斯卡的财富剩下168亿美元，在俄富豪榜上排名第六。

    与寡头们的不同之处

    寡头这个称号，很容易让人把杰里帕斯卡和“垄断”一词联系起来，但杰里帕斯卡强烈否认这一点。当记者问他是否在俄罗斯享有特殊垄断地位时，杰里帕斯卡稍做停顿，提高了声调称：“俄铝业公司是俄罗斯唯一的铝业生产者，但不是垄断者。”他坦言，俄罗斯的铝业生产、销售体系的整合过程已经结束，所有与铝业相关的企业都已经在其集团旗下，但再大的企业也要走市场化路线，“有人认为一个大企业、一个良好发展的项目会掠夺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降低就业率，我不这样认为。一个大型企业必然具备毫无疑问的优势：能够吸引更多的投资，它的运行也更稳定。我们的产品不仅从数量上，而且从质量上满足客户的需求，同时，我们也不断研发新的产品投入市场。”他强调说，俄罗斯没有垄断企业，因为“企业的运行都是在法律框架下遵章守序进行的”。

    事实上，外界对杰里帕斯卡有一个共识，他与别的俄大亨或寡头确有不同之处，在创业阶段，他作为萨彦诺戈尔斯克铝冶炼厂的经理人，几乎天天在条件恶劣的车间里同工人们一起工作。这些基层工作的经历让他拥有了全面的经营者素质，既了解专业技术问题，也深谙如何管理自己的员工，特别是知道底层工人在想什么。

    而且，与俄罗斯第一代寡头相比，杰里帕斯卡更看重企业的“现代化经营”。在俄罗斯私有化期间，第一代寡头通过非正常手段攫取了大量财富，很多人还把大量资本转移到国外以逃避政府追查，因此落下骂名。而以杰里帕斯卡为代表的俄罗斯新一代企业家的发家史则不一样，基本上走了一条市场化的道路。随着财富的不断积累，他们把投资领域扩展到海外市场，但不是为了转移资产，而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现在很多跟我们做生意的人都说我们非常像西方公司，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本来就是一家全球企业。”杰里帕斯卡在采访中说。

    目前，杰里帕斯卡的集团已经成为第一家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俄罗斯企业。杰里帕斯卡对此相当重视与自豪，他对环球人物杂志记者表示：“这是一个能够最广泛接触投资者的平台，香港对那些致力于同亚洲国家开展商业合作的企业来说最合适。”

    “驸马爷”的政治资源在俄罗斯，杰里帕斯卡还有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头衔，即俄前总统叶利钦的外孙女婿，妻子保莉娜·尤玛莎娃是杰里帕斯卡在俄罗斯政治经济领域的重要资源。不过，他是结婚在前、获得“名分”在后。

    1999年，杰里帕斯卡跟尤玛莎娃相识，2001年二人结婚，这场婚礼曾被俄罗斯人评选为当年的年度大事之一。杰里帕斯卡的岳父瓦伦丁·尤玛莎夫是叶利钦当总统时的重要顾问和演讲稿撰写人。在杰里帕斯卡和尤玛莎娃结婚18个月后，尤玛莎夫娶叶利钦的小女儿塔季扬娜为妻，这样一来，尤玛莎娃成为了叶利钦的外孙女，杰里帕斯卡也顺理成章地成为叶利钦家族的成员。有人说，由于年富力强，他当时的地位几乎相当于“驸马爷”，称得上是俄权力核心层人物之一。

    杰里帕斯卡一直不认为这桩婚姻对自己的事业有多大帮助。不过，俄国内媒体却普遍认为，经常对金融寡头下狠手的普京对杰里帕斯卡“另眼看待”，他的企业也经常能得到政府的帮助。

    比如，2012年8月，杰里帕斯卡计划关闭其集团下属的一个技术落后的铝生产厂，结果引发了当地工人的抗议绝食。据俄罗斯媒体披露，9月16日，杰里帕斯卡在俄罗斯经济发展部部长和当地州长陪同下，与罢工的工会组织达成了协议，进行工厂改造，并承诺不会裁员。而改造的第一阶段投入的3000万美元资金，将由俄罗斯对外经济银行提供贷款。在关键时刻，有国家、地方要员出面帮助协调，有银行主动出资借贷，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得到的。

    杰里帕斯卡有一儿一女，未来他是否会让子女继承自己的庞大产业？杰里帕斯卡对本刊记者表示，自己的企业是一个具有现代管理制度的集团，不是家族企业。他并没有让子女接班的打算，而会让孩子自由发展，自己选择未来的道路，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们。对于未来的继任者，杰里帕斯卡有自己的计划。他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自己下属的企业都有一个成熟的管理人员储备体系，可以为各层级的管理岗位输送充足的人选。“一个有接续性的团队对于企业的长远发展所起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因此，我们努力在各级管理层进行长期的干部储备、培训，让他们在实践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