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4年07月01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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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深处荔枝红(百味)

■钟芳 《 中国能源报 》( 2024年07月01日   第 20 版)

  “夏蝉叫,荔枝红。”盛夏暑热,伴随一阵阵蝉鸣,又到了荔枝丰收的时节。漫步荔林深处,一串串鲜红欲滴的果实垂挂于枝条上,与苍绿色的树叶相映成趣,四野飘溢着缕缕清香。

  荔枝果实红润饱满、瓤肉晶莹剔透、莹白如雪、香味浓郁。剥开外皮,放入口中,软糯柔滑的果肉顷刻间化作酽酽汁水,满口清甜甘洌。因色香味形均佳,营养丰富,荔枝被誉为果中珍品。

  古时称荔枝为离支、荔支、丹荔、红荔等,最早的记载出现于汉代司马相如的《上林赋》。《西京杂记》记载:“尉陀献高祖鲛鱼荔枝。高祖报以蒲桃、锦四匹。”据说刘邦称皇时就曾收到南海尉赵佗从岭南进贡的荔枝,从此荔枝成为贡品。东汉王逸所作《荔枝赋》是专吟荔枝的第一篇文学作品,称赞其“卓绝类而无俦,超众果而独贵”。唐代张九龄也曾作《荔枝赋》:“南海郡出荔枝焉,每至季夏,其实乃熟,状甚环诡,味特甘滋,百果之中,无一可比。”

  唐代李肇撰写的《唐国史补》一书云:“杨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唐玄宗为满足杨贵妃喜食新鲜荔枝的嗜好,命人在涪州(今重庆涪陵)建优质荔枝园,并修整涪州至长安的道路,骑快马千里运送荔枝。当时,这条驿道上时常见到用竹筒盛装荔枝,马脖上系铃铛,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长安的驿吏。杨贵妃在宫楼上看到专程送荔枝的人来了,嫣然一笑,后来“妃子笑”成为一种荔枝的品名。杜甫诗中就有“忆昔南州使,奔腾献荔枝,百马死山中,至今耆旧悲”的描绘。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以及苏轼的《荔枝叹》“十里一置飞尘灰,五里一堠兵水催。颠坑仆谷相枕籍,知是荔枝龙眼来”也是对此情景的写照。

  苏轼喜欢吃荔枝,他在《食荔枝》一诗中写道:“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首七言绝句,是咏荔诗中的名篇,是苏轼被贬谪广东惠州时所写,体现了他随遇而安、乐观旷达、追求美好的人生观。当时苏轼被一贬再贬,流连岭南风景、体察风物时,与荔枝结下不解之缘。就在那时,他写下大量有关荔枝的诗作,尤其初尝荔枝时大为赞叹,作有《四月十一日初食荔枝》一诗:“垂黄缀紫烟雨里,特与荔枝为先驱。海山仙人绛罗襦,红纱中单白玉肤。不须更待妃子笑,风骨自是倾城姝。”

  齐白石对荔枝情有独钟,将荔枝喻为“果中之尊”。《白石老人自传》中记录:“到钦州,正值荔枝上市,沿路我看见田果的荔枝树,结着累累的荔枝,倒也常好看。从此我把荔枝也入了我的画了。曾有人拿了许多荔枝来,换了我的画去。”齐白石曾在一幅《荔枝》图中题道:“归来时日霞相照,其色尤鲜,幸得主人至,得啖之,知果实之味,唯荔枝最美。”在《荔枝螳螂图》上题“何处名园有佳果,徐寅已说荔枝先”,这幅画中的荔枝犹如刚刚采摘,挂着晶莹的露珠,鲜嫩欲滴。到了晚年,他自觉年事已高,便作了首《思食荔枝》,寄托对荔枝的喜爱和思念。

  荔枝虽好吃,但难以保鲜。白居易在《荔枝图序》中描述:“若离本枝,一日而色变,二日而香变,三日而味变,四日五日色香味尽去矣。”可见荔枝风味难以久留。不过,北宋蔡襄的《荔枝谱》记载,在竹林砍下一棵大竹子,凿出一个洞做成竹筒,把鲜红的荔枝放在水分充足的竹筒里,然后用泥或蜡密封。这样一来,荔枝就能保藏到次年冬天,依然保持新鲜和美味。

  (作者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