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4年06月24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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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话杨梅(百味)

■项伟 《 中国能源报 》( 2024年06月24日   第 20 版)

  南方六月,正是杨梅“红得发紫”的时节。这种原产于江南的夏季佳果形似乒乓球、色如丹顶,外表有箭镞状的颗粒,一看到它,就会联想起外形相似的荔枝来。“累累疑与荔枝同”,宋代诗人董嗣杲在《杨梅坞》中描述杨梅挂在枝头成球成串,样子与荔枝差不多。也有诗人说杨梅“色比泸南荔枝深”,的确,杨梅本就越成熟颜色越深,先是鲜红,后是深红,有些品种甚至会红得发紫、发黑。

  但若单以颜色而论,古人似乎更喜欢用“鹤顶红”一词来喻杨梅。类似的诗句有很多,例如“摘来鹤顶珠犹湿,点出龙睛泪未乾”,以鹤顶、龙睛来比喻杨梅的颜色和外形。又如“不羡南州锦荔枝,鹤头猩血正红滋”,以鹤顶等形容杨梅色泽红艳,以荔枝作比赞其味美。还有一种既形象且常见的叫法,是将杨梅称作“火齐”,比如陆游在《采杨梅》诗中写道:“未爱满盘堆火齐,先惊探颔得骊珠。”火齐即火齐珠,据说是一种颜色火红的宝珠;骊珠,也是宝珠名,相传出自骊龙颔下,色红。用火齐和骊珠作比喻,形容杨梅就像一颗颗红而圆的宝珠。

  杨梅甜中带酸,和葡萄、荔枝颇有相似之处,所以诗人们惯于将其与二者相比。宋代余萼舒的《杨梅》诗曰:“若使太真知此味,荔支应不到长安。”“太真”是杨贵妃的号,这里化用的是“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大意是说,如果当年杨贵妃尝到杨梅的味道,那八百里加急送去长安的,就不是荔枝而是杨梅了。

  食用杨梅,最简单最直接的吃法,莫过于边摘边吃,或用清水简单冲洗后食用。更讲究些的,是用杨梅蘸着吴盐吃。李白在《梁园吟》中写道:“玉盘杨梅为君设,吴盐如花皎白雪。”据说李白途经梁园,当地友人设宴款待,其中就有“玉盘杨梅”。盘上先放置冰块,再码上洗净的杨梅,上面撒一层雪白的吴盐,吃的时候蘸着吴盐大嚼杨梅,别有一番滋味。相传吴盐产自古江淮一带,味淡而鲜,是盐中上品,杨梅渍盐或在盐水里浸泡一会儿,除了杀菌驱虫的功效,还能抑酸增甜,可以提升杨梅等酸性水果的口感和味道。

  杨梅还有两种另类的吃法,是做成粽子馅和杨梅烧酒。“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这里的杨梅馅应该指的是杨梅干或杨梅肉酱,因为杨梅果期短且极难保鲜,做成梅干或果酱既易于贮存,也在一定程度上保留了杨梅酸甜可口的风味。基于同样的道理,古人曾尝试将新鲜杨梅浸入白酒,加入冰糖调味再密封,做成杨梅烧酒。比如汉代学者东方朔在《林邑记》中就记录了一款叫做“梅香酎”的杨梅烧酒:“林邑山杨梅,其大如杯碗,青时极酸,既红味如崖蜜,以酝酒,号梅香酎。”

  据说,梅香酎因量少难得,十分珍贵,只有招待贵客时,才会拿出来小酌几杯。如今,南方有些地区依旧保留着浸泡“杨梅烧酒”用来待客、以示敬重风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文化传承。

  (作者为自由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