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2年09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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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情月饼梦

■吴战利 《 中国能源报 》( 2022年09月12日   第 20 版)

  父亲已离开我们六年了,中秋佳节阖家团圆时,我们思念他,也总想起他带给我们和生产队社员们那甜甜的月饼梦。

  小时候,甚至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我都认为月饼只有一种口味,就是五仁馅。那时吃月饼总是小心翼翼,如果谁在月饼里吃到一大块冰糖或一块大核桃仁,就会像中了大奖一样开心。就算没有中这样的“大奖”,也会将里面的青红丝一点点抽出来,单独品尝一种不同的口感。

  记忆中,农村的月饼鲜有盒装,都是用黄草纸包好四块,上面用印有“月饼一斤”字样的红油纸盖上,再用细纸绳捆好售卖。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很少有人家买整斤月饼,但为了节日的气氛,都是买一两块,回家切开后一起品尝。

  我读小学高年级和中学时,中秋节上完晚自习,趁着皎洁的月光回到家,一定会在床头看到一小块月饼,那是父母给奶奶和两个妹妹分完以后特意留给我的。那个场景,总是满满的温情和感动。

  父亲上过高小,算是个有文化的人,很年轻就当了生产队长。因为工作踏实、群众满意,乡里还奖励给他一台收音机,这在当时可是又光荣、又实惠的事。

  大概在我上小学时,有一年中秋节,我放学回家看到墙上挂着一斤月饼,心里特别高兴,就问母亲能不能吃。母亲以少有的严肃制止了我,执意要等父亲回来再说。后来一问父亲才知道,那是别人求他办事送的,但那个事不能办,就算能办,这月饼也不能吃。

  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触动了父亲,还是他早有打算,后来生产队就在父亲的带领下开始制作月饼。

  做月饼得有制作师傅,这个难度倒不算太大。当时,生产队有一户人家本就是制作糕点的,但这家老师傅年龄大了,而且自家就有小买卖,不太好请。不过,经过父亲做工作,老师傅最终答应来帮忙,还亲自指导几个社员共同制作。

  因为当时年龄小,生产队制作月饼的很多细节早已忘了,但记忆深刻的是那飘散在空中的香甜味吸引着放学后的孩子们欢呼雀跃,制作月饼的仓库作坊也成了诱人的“梦幻城堡”。

  在作坊里,我们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月饼模子。这些模子前端是圆形,后面带一个长长的柄,将团好的月饼放前端带汉字和图案的窝窝,按压后磕出来,就是一个成型的月饼,之后烤熟就可以了。这些新鲜事物免不了吸引孩子们争相观看,有时因为脏手乱摸会受到呵斥,有时会有社员偷偷将切成小方块儿的馅儿塞进我们嘴里,再哄我们赶紧离开。

  不知当年父亲是如何向社员们承诺的,也不知月饼制作期间大家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和不易,我只清楚地记得,那年每家都分到了一斤月饼,令其他生产队羡慕不已。

  如今,对于“梦幻城堡”,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想起那段往事,就从心底里敬佩和感谢父亲。他圆了那个年代的人们一个月饼梦,这个梦里有月饼,有他为大家实实在在的努力,有乡亲们奔向新生活的美好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