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5月,爷爷从生产队转去三门峡观音堂煤矿工作,由一名会计成为一名煤矿工人。
爷爷是小学毕业,当时算有点文化,煤矿便安排他到洗煤厂当煤质化验员。三年学徒,爷爷作为一级工,月工资标准16块钱,有时还不够自己开销。
三门峡离老家500公里,那时侯坐火车要一个晚上。因为火车票价昂贵,爷爷一年才舍得回家一次,一般会选在麦收农忙季节。他常说,煤矿艰苦,当年一个生产大队与他同去几个工友,最后就他自己留了下来。
后来,爷爷又到机电队做验收员,再后来到陈村煤矿劳资科当劳动定额员,直到1979年,才被抽调到离老家不远的河南永城煤矿工作。
永城煤矿是当年永城县唯一一座煤矿,后来又建新庄煤矿,因该矿在高庄乡,则改名为高庄煤矿,再后来更名为葛店煤矿。
初到永城煤矿,爷爷被安排到地测科,工资标准按三级工执行,一个月可以挣45块钱。那个年代,矿井开采经验还不够成熟,许多技术难关需要自己攻克。爷爷说,一张井下采面的图纸画不完,他绝不回宿舍休息,加班时,饿了吃口凉馒头,渴了就喝白开水。
1988年,按照有关政策,符合条件的矿工家属可以农转非,奶奶和叔叔、姑姑们都来到煤矿,吃上了“商品粮”。农转非确实是好政策,可就是住房不好找。彼时,一家六口人只能挤在一间十多平米的职工宿舍。尽管空间狭小,但毕竟有个“粮本”,奶奶也当上了矿上的环卫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倒也其乐融融。
1980年11月,父亲初中毕业,正赶上爷爷所在的煤矿招工,他很快也成了一名煤矿工人。
起初,父亲被分配到采煤队,队长看他年龄小,便安排他给一线工友送饭。从地面到井下采煤工作面有十多公里路程,而且还有崎岖的山路,父亲肩挑一根扁担,一头挑着几十个人的口粮,一头挑着一桶50斤重的开水,一挑就是五六个小时。每个班,父亲都累得满头大汗,但他充满了干劲,每个月很少休班。
一次,父亲挑着“班中餐”爬山时,不慎摔倒,小腿刮了个口子,鲜血渗透了裤腿。他想着工友还没吃饭,绝不能耽误事,便撕开毛巾简单包扎,忍着疼痛,完成了当班任务。
后来,矿上建了职工礼堂,要招聘电影放映员,当了四年采煤工的父亲知道工友们喜欢看电影,他很想学一门专业技术,于是报名、考试,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被录用。
经过在解放军八一电影学院一年的培训,在电影放映学习班完成结业考试后,父亲如愿拿到了电影放映证。回矿上后,他不但给工友们放电影,而且也去矿区附近的村庄义务放映,无论严寒酷暑,他总是尽心尽力,做一名合格的煤矿放映员。
2009年8月,我大学毕业回到家乡,进入葛店煤矿选煤厂工作。
刚开始,我在车间当学徒,脏活累活抢着干,仅半年时间就能独立操作岗位设备,并迅速成长为班组骨干。经过两年的基层锻炼,我调至企管科从事工程监理及预算工作,接到了一个墙体粉刷工程的预算任务。为了改善职工工作环境,创建标准化工程,厂里要对厂区内办公楼及车间厂房进行墙面亮化。作为甲方,需要计算出详细的工程量,才能对成本控制、材料、人工投入、机械投入、过程控制等做到心中有数。我和同事拿着钢卷尺,在厂区各个角落测量一遍,不到一周时间便算出了结果。
那时候,经常有人对我开玩笑:“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工地上跑,灰土灰脸的,多不好看。”一次回家,跟父亲提起这些,他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上大学时就选了这个专业,那就要干一行爱一行。工种不分贵贱,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父亲还时常叮嘱我,工作一定要认真,尤其是施工过程监管,稍有马虎,工程出现质量问题,就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2015年6月,葛店矿因煤炭资源枯竭关闭,我被分流至新庄矿选煤厂,当上了一位皮带机司机。岗位虽然是新的,但责任和担当始终不变,我依然以饱满的热情面对工作,在平凡的岗位努力工作,实现人生价值……
(作者供职于河南神火集团新庄煤矿选煤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