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煤炭，我们真的做不到。”印尼环境和林业部气候变化控制总监Ruandha Agung Sugardirman 近日公开如此表示。与此同时，印尼已经作出了“到2070年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的承诺。业界普遍担忧，继续维持以煤炭为主的能源结构，将令印尼的减排之路承压。
事实上，印尼只用了20多年就转变为全球煤炭生产和消费的“主力军”，甚至在大多数经济体都开始加速能源转型的当下，该国仍然通过立法为煤炭行业提供更多支撑和激励。
减排目标“仍有提升空间”
4月下旬，印尼提出“到2030年实现碳达峰、2070年实现净零排放”的目标，该国基于《巴黎协定》的国家自主贡献是到2030年自行减排至少29%，在国际社会支持下最高减排41%。
考虑到印尼仍然严重依赖煤炭，业内呼吁该国在减排方面“再积极一些”。《雅加达邮报》指出，印尼政府早就意识到煤炭给气候带来的负面影响，但仍将其作为未来几十年国家能源结构的主要组成部分，不利于实现减排目标。
对此，印尼总统佐科·维多多发表讲话称，印尼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非常认真和严肃”，正在加速净零排放试点工作，包括在加里曼丹岛北部建设全球最大的绿色工业园区，并加速推进生物燃料、锂电池技术、电动汽车产业的发展。
但“气候行动追踪组织”指出，鉴于印尼仍然大力发展煤炭，该国绝对碳排放量仍然会加倍增长，作为排放大国且较容易受气候变化冲击，印尼的减排承诺“极度不足”，减排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仅从电力供给、公路与铁路运输、森林和土地利用这3个关键领域，印尼就能在2030年前显著减少排放，这3个领域的碳排放量占印尼总排放量的70%。
印尼政府明确表示，不会以牺牲经济为前提追求更为激进的气候目标，基于经济增长和人口规模保持5%-7%的增速，2070年实现净零排放合乎逻辑。“印尼应该朝着去碳化经济转型，而非固守煤炭行业，该国具有极高的潜力升级气候行动。”独立智库“气候分析”的资深气候政策顾问Ursula Fuentes Hutfilte坦言。
煤炭地位“并未动摇”
煤炭在印尼的地位不仅没有动摇，该国甚至通过立法继续扩大其在上游开采和下游工业方面的地位。去年9月，印尼议会通过了颇受争议的《新矿业法》，进一步鼓励矿企在不受环境或社会保障措施约束的情况下挖掘更多煤炭。
印尼《新矿业法》削减了繁琐的许可证审批步骤，并允许印尼国有企业可以无限期地持有矿权，即矿权到期时可自动延期10年。传统矿区的最大开采规模也被扩大了4倍，同时允许采矿活动在河流和海洋附近进行。
值得关注的是，印尼甚至打算通过立法，“改变”煤炭行业的身份。印尼新闻网日前报道称，印尼政府计划将煤气化技术纳入新能源发展一揽子规划中，赋予其可再生能源、氢能同等的地位，同时将少量生物质混入煤炭发电中，以此保证煤炭发电地位。
据悉，印尼国家电力公司（PLN）正在扩大其燃煤电站实施生物质耦合联合点火计划。截至去年底，该联合点火计划覆盖了30座燃煤电站，主要是将木屑颗粒、棕榈油壳与煤炭混合作为燃料进行燃烧发电试验。
在印尼政府看来，煤炭这样廉价且储量庞大的资源，有利于印尼经济复苏和实现能源独立。
据路透社报道，印尼能源和矿产资源部已经将2021年煤炭产量目标从此前的5.5亿吨，提高至6.25亿吨；2016-2020年间，该国每年的煤炭产量平均将达到5.31亿吨。
印尼矿业协会指出，截至目前，印尼仍在推动新建燃煤电站项目，计划在现有33吉瓦煤电装机的基础上，再增加31吉瓦的装机量。全球能源监测组织汇编的数据显示，印尼已经占到南亚和东南亚地区规划燃煤发电能力的75%以上。
印尼煤炭开采活动和燃烧量持续增长，给该国环境和公共卫生带来了严重的影响。印尼环保组织的资料显示，缺乏环境监督使得该国主要煤炭产区婆罗洲和苏门答腊岛的水污染和景观退化日趋严重，首都雅加达及其周边地区的空气质量也明显变差。
清洁能源“亟待重视”
“我们明明拥有庞大的可再生资源，但政府仍然对煤炭予以更多支持。”印尼能源和矿产资源部下属的可再生能源部门总干事Dadan Kusdiana表示，“这让印尼的可再生能源产业发展动力严重不足。”
根据印尼政府的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发展战略，到2025年，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在印尼能源结构中的占比将达到23%，但截至去年底，这一比例仅为11.5%。
Dadan Kusdiana透露：“去年底完成的比例低于最初设定的13%，一方面是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是政府政策扶持力度不够。长此以往，印尼设定的2025年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占比23%的既定目标根本无法实现。”
印尼可再生能源利用率远落后于大多数国家，其中最大原因就是政策很大程度上偏向化石燃料，迄今既没有阐明可再生能源发展路径，也没有相关政策指导。
PLN指出，“风光”资源不会自动转化为投资和项目，需要政策激励和推动，但目前印尼的可再生能源项目招标几乎没有透明度，且没有实施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明确时间表。此外，在印尼，征地也是一大难题，高昂的土地价格和土地所有者对可再生能源项目的消极态度，让投资者望而却步。
根据印尼提交至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的计划书，在最佳发展情景下，到2050年，印尼34%的能源供给仍将来自煤炭，其次才是可再生能源和天然气，分别占比33%和25%。这意味着到2050年，印尼的煤炭年消费量仍高达2.93亿吨。而在最现实的发展情景下，到2050年，印尼的煤炭年消费量将高达4.2亿吨，在能源结构中的占比更是达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