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版:星辰副刊

中国能源报 2020年12月07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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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灯花暖

■杨金坤 《 中国能源报 》( 2020年12月07日   第 24 版)

  第一次看见灯花,是在儿时一个寒冷的冬夜。

  夜幕降临,母亲擦亮火柴点燃一盏煤油灯,如豆的灯光在老屋的空间无限延伸,抵达角角落落。母亲的额头、父亲的脸、我的眼睛,灯光所及之处都明亮起来。因为这灯光,天不再冷,地不再寒,老屋里暖暖的。母亲在灯光下纺线,父亲在灯光下吸烟,我在灯光下看书,斑驳的老墙上,母亲的影子有胳膊在转动,父亲的影子有烟雾缭绕,我的影子有书页在翻。

  在那一抹暖黄色地灯光笼罩下,老屋温暖且生动。

  “噼噼啵啵”一阵响,抬头望去,灯头上竟结出一朵暖黄色的灯花。我揉揉眼睛,凑近灯头仔细观看,只见灯花的火焰分成鲜明的三层,外层火焰温柔地罩住灯花,漫舞在花束之上;二层火焰紧紧贴在灯花外面,温文尔雅地簇拥灯花;内层火焰在灯花中煅烧,热烈奔放直抵灯花内心。灯花越来越大、暖黄色越来越亮,灯花爆开了,破落的老屋顿时变得金碧辉煌。

  “灯花爆,喜事到!”母亲惊喜地说。我问原因,父亲摸着我的头说:“灯花是咱老百姓心中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期盼。”从那以后,我的记忆里,家里的煤油灯经常会爆出灯花,那偶尔绽放的一朵,总能将寂寞枯燥的夜晚点缀成美丽的暖黄色。

  十五年后的一个冬天,我当兵三年第一次回家探亲,因交通不便,赶回家已是午夜。走进小院,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纸模模糊糊洒在小院的墙上、树上。看到这熟悉的暖黄色,我心头一热,喊一声:“娘,我回来了!”父母亲吱扭一声打开门,那一抹暖黄色迫不及待地扑在我身上。

  我问父亲为什么还没睡觉,父亲说在等我,我又追问如何知道我这么晚还能赶回来,母亲笑盈盈回答:“因为今晚爆灯花了。”沐浴在灯光里,我的眼睛湿润了。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那一抹暖黄色的灯花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夜,留下最温暖的回忆。晚上做梦,我的台灯开出一朵灯花,灯光就那样轻轻覆盖在身上……

  (作者供职于山东省临清市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