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日 报周 报杂 志 人民网
中国能源报 2020年05月04日 星期一

且将蚕豆伴青梅

■钟芳 《 中国能源报 》( 2020年05月04日   第 24 版)

  宋人舒岳祥在《小酌送春》中写道:“莫道莺花抛白发,且将蚕豆伴青梅。”描绘的是古人用蚕豆佐青梅,煮酒咏诗的情景。

  蚕豆有灵气。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记载:“豆荚状如老蚕,故名蚕豆。”孩童时的乡村,成排成行的蚕豆苗漫生在墙角沟边、田间垄上,疏密的叶片间,悄悄绽开白底黑边的小花,近看好似无数睁开的眼睛闪着清澈的目光;远看,又仿佛漂亮的蝴蝶飞舞在藤蔓间。蚕豆花开时间不长便会凋谢,结出一串串青青的豆荚,像青蕉、似佛手,煞是可爱。此时的蚕豆,最为鲜嫩,诗人杨万里用一句“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道出翠嫩如玉的蚕豆做炒菜时入口酥绵,鲜嫩清甜,别有风味。

  小时候,我喜欢挎上篮子跟母亲去摘蚕豆。轻轻抓住豆秧,朝着豆荚生长的反方向顺手一拉,便能轻松掰取豆荚。新鲜的蚕豆又嫩又脆,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摘下,撕开荚皮,往嘴里一丢,清甜的气息立刻跳跃在舌尖。汪曾祺先生曾这样描述:“只一掰就断了,两三粒翠玉般的嫩蚕豆舒适地躺在软白的海绵里,正呼呼大睡,一挤也就出来了,直接扔入口中,清甜的汁液立刻在口中迸出,新嫩莫名。”

  母亲剥好蚕豆,淘洗干净后入锅蒸煮,煮熟后的蚕豆甜中带糥。待凉透,母亲再用细线将一颗颗豆挨个串起来,呈佛珠的样子,长的是项链,短的是手镯。我常把“项链”挂在脖子上,与小伙伴们比划着谁的“项链”长、豆子大,想吃时你拽我一粒,我摘你一颗,放进嘴里解馋。晚上睡觉时,不肯拿下“项链”,第二天起床,蚕豆被压扁了也不舍得扔,继续在被窝里吃。

  蚕豆作为一种大众美食,焖炒炸煮,样样皆宜。剥去外层,青青豆瓣更加水嫩,可与鸡蛋、韭菜、蒜苗、咸菜、火腿、笋片或烧或炒或做汤,吃进嘴里一股清香,妙不可言。清代饮食名谱《随园食单》记载:“新蚕豆之嫩者,以腌芥菜炒之甚妙。随采随食方佳。”

  《社戏》中,鲁迅先生儿时常跟伙伴搭船去邻村看社戏,夜半船过六一公公的蚕豆地,孩子们纷纷上岸偷摘蚕豆,然后在船上生火用河里的清水煮豆,再用手夹着撮盐吃。在先生心目中,这盐撮清水蚕豆的味道胜过母亲炒的蚕豆。相比较,我最喜欢母亲的葱花蚕豆,热锅下油,倒入蚕豆翻炒,抓一把葱花扔进去,颠两下,等豆皮起皱出锅,观之碧嫩、嗅之鲜香、入口酥软。

  世间的美好大多短暂,鲜蚕豆吃不了几天,便会老去,正如《蚕豆谣》所云:“蚕豆青,蚕豆黄,青的嫩,老的黄,由青转黄太匆忙。”黄了的蚕豆,另有一番风味,可以做炒豆子。将其放进大铁锅不停翻炒,炒到外皮发黄,散发出香味即止。入嘴一嚼,嘣嘣作响,香脆无比。更有手巧的,还将蚕豆泡了,拿剪刀一一剪花,做成油炸兰花豆,撒点细盐,味道更胜一筹。

  “田家豆熟逢蚕月,小荚丛生竟类蚕。熟后香葆千颗脱,餐来茧果十分甘。”每到蚕豆飘香的时节,我总要抽空回故乡看看,而母亲也会让我带些新鲜的蚕豆回去,让我远在都市也能享受着美好的乡野味道。

  (作者供职于湖南湘维有限公司)

老莫的借书证
一张留言条
关中郑国渠
且将蚕豆伴青梅
齐云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