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链接
日 报周 报杂 志 人民网
中国能源报 2019年03月18日 星期一

铀矿地浸“老黄牛”

■朱天星 《 中国能源报 》( 2019年03月18日   第 24 版)

  2006年,周义朋第一次走进新疆,从此与茫茫戈壁结下不解之缘,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份缘一结就是13年。

  在戈壁腹地的13年里,作为东华理工大学副教授和江西省“铀资源勘查与开发2011协同创新中心”铀矿冶与环境研究所所长的周义朋,见到了太多此前不曾见过的新奇——寒冬泼水成冰、酷夏流金铄石、茫茫戈壁寸草不生,还有百米沙墙的遮天蔽日……

  扎根边陲13年,为了研发绿色高效铀矿采冶技术和工艺,周义朋像候鸟一样“逐矿床而居”,从毗邻罗布泊的吐哈盆地戈壁到伊犁腹地的乌孙山下,开展铀矿开发研究。他住过简易铁皮寝车,当地四时不见甘霖,生活用水需从几十公里之外运入;沙暴肆虐时车内沙尘弥漫,睡觉必须戴着口罩;乌孙山下,他经历过零下30度的严寒,顶着暴风雪开展野外试验……

  开弓没有回头箭!野外试验一旦启动就无法间断:小到试验材料、设备维修、学生工作和生活保障,大至工艺设计、资金计划、系统建设、试验运行、监测调控等细致而繁琐的工作,都需要周义朋通盘考虑,甚至亲力亲为。对他而言,试验就像一片安眠药,当日确认完结果才能安然入睡;试验又像一支兴奋剂,为保证试验正常连续运行,他经常连轴工作15个小时以上。

  特别是2010年,野外试验进入关键期,学生助手们因考试和毕业等原因返校,需要五六个人才能维持正常运转的试验,一下子只剩周义朋一个人,无奈之下,课题组只能临时雇用两位当地村民协助。每天12小时的超负荷工作,村民们难以忍受,一段时间后,其中一个村民连最后半个月的工资都没要就“撂了挑子”。但周义朋咬牙坚持,和另一位村民苦撑到助手们返回,没有因为缺人而耽误试验。

  荒漠戈壁条件艰苦,常人难以想象。就是矿山的职工,也是连续工作20天,然后回家休息10天,用他们的话说,20天上班期满,在戈壁滩多待一天就会疯掉。

  在戈壁滩开展试验,除了劳累,周义朋还面临巨大的精神压力。项目研究的生物地浸工艺是一个国内外都没有成功先例的全新探索性领域,作为项目负责人,他丝毫不敢懈怠。铀矿采探需要钻孔,二三百米的孔,钻一米就要花费近1000元。可万一一钻子下去没矿怎么办?周义朋只能守在现场,反复看材料、与团队讨论、经常向学校报告试验成果,让预测更加精确。除了试验块段的选择、钻工的施工与成井,试验工艺系统的设计与建造、试验条件的设计与参数等各方面,都需要周义朋做足功课。

  除此之外,戈壁滩上还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有一天,周义朋回驻地时天已黑,路过地下泵房时,听见异样的声音,便从露出地面的半截窗户往里一看,注液管在泵头的连接部被高水压冲开了一道缝,直往外喷水,他赶紧从侧面黑暗的台阶冲下去关电闸,到底部时一脚踏进了几乎至膝的深水中。等关掉注液泵开关再打开房灯,才发现积水几乎就要淹没电控柜裸露的电缆接头。如果再晚几分钟,他踏进水里的那一刻就会触电致命。

  “我当时什么都没想,也没顾上想,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下去关掉电闸保护设备,不能让试验中断。”周义朋说。

  惊险还不止一次。2012年,在伊犁512矿床试验期间,正赶上罕见的大雪天,往返生活区与试验现场的道路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就在周义朋返回生活区途经一段陡坡弯道时,车辆突然熄火失控,随即旋转着滑下坡道,直至拐弯处才勉强停下,而不远处就是七八米深的边坡。

  戈壁风沙吹不跑,野外艰辛难不倒,意外惊险吓不住。周义朋的激情就像大地深处的熔岩,喷薄而出,奔涌向前。

  “他是个很纯粹的人。”天山铀业公司735厂崔裕禄最佩服周义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平凡做到极致。“只要试验需要,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干,顾不得个人享受。”

  在戈壁滩,周义朋经常裹着件满是泥土的工作服,扛着铁锹,拖着管子,背着工具包……像极了工地上的普通工人,只是包里比工人们多了个试验记录本。

  在铀矿勘探科研一线,人人都知道周义朋是位脚踏实地的“老黄牛”,他在祖国边陲孕育出微生物地浸开采技术的新突破,成为目前我国首个并且唯一实现工业化应用的微生物铀矿地浸系统;他先后主持或完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国家国防科工局核能开发项目、国防基础科研项目、江西省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国际合作)等10余项,荣获江西省科技进步二等奖……

  面对待遇优厚的其他高校和企业抛出“橄榄枝”,本可以离开戈壁滩的周义朋毅然选择了留下:“铀矿是事关国防建设和核能开发的战略资源。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希望自己不要半途而废,把这份事业坚持下去。这辈子,只要做好铀矿地浸这一件事,就够了!”

  (作者供职于东华理工大学)

铀矿地浸“老黄牛”
春归
螺蛳之美
梨香
海天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