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电动汽车产业最新进展及启示

　　面对全球能源结构调整、抢占未来产业竞争的高地和环境保护的新形势，全球主要发达国家都将发展电动汽车产业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电动汽车也由此成为跨国汽车企业争夺的焦点。研究发达国家电动汽车发展经验和主要做法可以为我国电动汽车产业发展提供有益借鉴。

　　一、发展现状与战略目标

　　近些年来，随着动力电池技术的不断创新和发展，特别是锂离子电池成本大幅下降，全球电动汽车产业发展速度明显加快。虽然电动汽车销量在全球汽车市场销售中的比例仍然很小，但是未来发展潜力巨大。据测算，2025年全球电动汽车市场规模将达到3万亿元。根据彭博社发布的《2018电动汽车展望》报告，2014年全球电动汽车销量仅为数十万辆，2018年将突破160万辆，2025年将达1100万辆，2030年升至3000万辆。另据有关机构预测，2040年，全球电动汽车保有量将达到5.59亿辆，占所有类型汽车保有量的33%。2040年55%售出的新车为电动汽车。以美国、欧洲、日本为代表的国家和地区都在不断加大研发投入与政策扶持力度，相继发布实施了新的电动汽车发展战略，进一步明确了电动汽车产业发展方向。

　　（一）美国重视发展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和燃料电池汽车并引领高端电动汽车市场

　　美国从 2 0世纪 9 0年代就开始电动汽车研发，以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三大汽车公司为主力，联合开发电动汽车的关键零部件。美国电动汽车发展以能源安全为首要任务，强调插电式电动汽车发展。

　　2012年，美国已经在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和燃料电池汽车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并拥有了这两个领域全球22%的专利。2016年7月，美国联邦政府发布了《关于加快普及电动汽车的计划》，宣布将通过政府与私营部门合作，推广电动汽车和加强充电基础设施建设，以应对气候变化、增加清洁能源使用并减少对石油的依赖。截至2017年底，美国电动汽车累计销量约为76.47万辆。美国的特斯拉公司是当前全球纯电动汽车行业的标杆企业，通过电动化、智能化、网联化引领全球汽车产业变革，代表电动汽车产业的未来。

　　（二）欧洲各国电动汽车产业发展呈现差异化特征

　　长期以来，欧洲国家高度重视汽车产业对环境的影响，力图通过发展纯电动汽车减少二氧化碳排放，并制定了相应的法规推动电动汽车的使用。目前，欧洲占全球电动汽车市场销售额的比重约为14%。不同欧洲国家电动汽车的发展状况差别很大。挪威环保意识强，是电动汽车推广力度最大、优惠政策最多的欧洲国家。尽管挪威占欧洲汽车市场份额只有1%，但2017年在挪威新车销售中，大约1/5是纯电动汽车。挪威也是全球电动汽车人均保有量最高的国家。截至2017年，荷兰电动汽车累计销量约为20.7万辆，居于欧洲首位，全球第三位。法国推广电动汽车的系统性及可持续性均较好，电动汽车年均销量增速在40%左右，居欧洲销量前三。德国电动汽车销量虽然也在不断增长，但整体不如挪威、荷兰等，德国政府没有对电动汽车提供高额的购买补贴，只是计划采用设立发展基金的方式支持电动汽车产业发展。

　　（三）日本侧重发展混合动力汽车

　　同欧美发达国家相比，日本电力来源相对不足，限制了其电动汽车发展，但是日本电动汽车研发和产业化均走在世界前列。日本是世界上最早发展电动汽车的国家。20世纪70年代日本就开始研制电动汽车，在混动技术、燃料电池、电机电控等方面有着深厚的技术积累。特别是其混合动力汽车油耗低、排量低、性能好。从市场销量上看，日本电动汽车销量靠前的都是混合动力车型。日本经济产业省(METI)发布《EV·PHV路线图》提出，到2020年日本国内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车的保有量要达到100万辆。自2013年始，日本政府将战略重心转为推广氢燃料电池车，计划从国家策略层面构建氢能源型社会。日本长期位居全球电动汽车累计销量前四的位置，截至2016年底，日本累积销售电动汽车约为15.12万辆。

　　二、相关政策分析

　　近年来，发达国家普遍采用“补贴+法规”的方式推动本国电动汽车产业的发展，对电动汽车的扶持政策仍以补贴为主。另外，越来越多的国家纷纷表态，明确禁止燃油车销售，或者通过征收碳排放税来推动车企生产电动汽车。2017年以来，全球范围内掀起禁售燃油车风暴。大众、戴姆勒、日产、沃尔沃和其他全球性汽车制造商都制定了激进的计划，在未来10年将逐步停售传统燃油车。

　　（一）美国形成全面政策体系

　　美国已经形成了包括激励性政策（税收减免、财政补贴、金融支持）、保障性政策（支持基础设施建设、研发和教育投入）和限制性政策（提高燃油经济性标准）等一系列政策。在各项措施中，促进电动汽车销售较为有效的政策主要包括购车补贴、公共充电装置补贴和使用拼车专用车道。如美国联邦政府对新能源汽车提供2500-7500美元的购置补贴，车辆带电量必须大于5KWh，超过5KWh部分补贴417美元/KWh。车辆使用环节，明尼苏达州给予充电优惠，在加州，电动汽车可以走HOV车道，即多乘员车道，而不受车内乘客数量的限制。其他州县，提供免费停车及专用车道使用权的交通通行政策。另外，零排放政策（ZEV）也发挥了重要的影响。美国对大型车企设立硬性电动汽车销售比例指标，指标拟定的比例逐年增长，该指标通过一套完善的换算系统换算成ZEV积分，企业销售电动汽车获取的积分可以互相交易。加州最早实行零排放政策，使得加州成为美国最大的电动车市场和世界上电动汽车发展最迅速的地区之一。

　　（二）欧洲执行严格的减排法规和计划

　　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造成气候变化以及大城市的氮氧化物污染，欧盟监管机构要求汽车制造商增加电动汽车生产。2014年，欧盟出台了史上最严苛的减排法规，给每个汽车品牌都设置具体的目标，并规定达不到目标将进行巨额罚金处罚。2017年以来，许多欧洲国家都提出未来禁售和取缔燃油车的计划。目前这些国家基本都停留在计划或者提案的阶段，缺少具体的执行措施，能否通过法律的形式推动电动汽车发展仍需要观察。

　　（三）日本偏重于支持技术创新

　　日本于1996年推行了首个电动汽车激励计划，先后实施了多项政策措施。日本经济产业省将制定“日本电动汽车战略”，对电动汽车以及日本具有优势的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和燃料电池车等制定新一代汽车的综合性政策，以应对全球电动汽车转型的形势。

　　车辆购置方面，日本政府免除电动汽车购置税和排放税，车辆税免除一半。产业化方面，官产学研的研发应用转化机制是日本电动汽车产业发展的显著特色。日本认为，产业核心技术、关键技术研发极为重要，由汽车企业、电力公司、相关合作企业、大学以及研究机构等单位共同组建EV/PHEV城市构想推进研发合作组织，共同制定相关措施。

　　三、重点企业

　　世界主要汽车制造商加快了纯电动汽车量产步伐。插电式电动汽车作为一种具有纯电动和混合动力双重特征的电动汽车技术成为全球车企长期研发热点。车用燃料电池技术取得重大进展，燃料电池汽车处于产业化的初期，主要的销售市场是日本、美国。

　　（一）美国特斯拉是汽车界的苹果公司

　　美国方面，特斯拉电动汽车在质量、安全和性能方面均达到汽车行业最高标准，成为全球电动汽车行业的领导者，扮演着汽车界的苹果公司角色。特斯拉成立于2003年，最初定位于高端电动汽车。

　　2008年，高端纯电动跑车Roadster上市，掀起一股电动汽车新潮流。2012年，豪华跑车Model S正式推出，定位于中端市场。2015年，特斯拉推出Model X SUV车型，进一步丰富了产品体系。公司还计划推出Model Y SUV。2016年，Model 3发布和量产，特斯拉开始生产大众化的高性价比电动汽车。公司计划到2020年目标销量100万辆，届时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动汽车厂商。特斯拉在全球掀起电动化和智能化的潮流，以电动汽车为载体深度融入智能驾驶新技术，在电动化、智能化、网联化方面均领先传统汽车厂商，特斯拉Model S车型独特的模块化底盘Pack系统成为电动汽车的行业标准。凭借动力性、智能化、科技感、环保理念吸引大量用户，同时还配备了无人驾驶功能，全新的软件系统可及时通过OTA进行空中升级。

　　（二）欧洲大众、戴姆勒等传统汽车厂商紧跟其后

　　大众汽车聚焦MEB平台。欧洲主流汽车制造厂商开始借鉴传统车平台化、模块化的设计思路，研发适合电动汽车生产的平台。用传统汽车的MQB平台制造电动汽车存在缺陷，大众汽车在平台化生产领域有着深厚的积累，2019年将正式推出为纯电动车开发的全新模块化MEB平台，而全球第一个MEB工厂设立在中国上海，在2020年推出首款基于MEB平台打造的量产车。该平台可提供250-500公里的纯电行驶续航能力，可对应不同车型级别推出对应车型。大众汽车集团将实施一个总额达60亿欧元的“ELECTRIC FORALL”计划，2020年将售出15万辆电动汽车，2025年达到100万辆。

　　戴姆勒集团加快布局电动汽车。戴姆勒集团总部位于德国斯图加特，旗下包括梅赛德斯-奔驰乘用车、戴姆勒卡车、梅赛德斯-奔驰轻型商务车、戴姆勒客车和戴姆勒金融服务。2016年9月，奔驰采用全新“EQ”子品牌策略专注于纯电动车发展，其中北京奔驰将在2019年上市奔驰Generation EQ。另外，公司还将投资100亿欧元用于新能源汽车项目研发，预计将在2022年前发布超过50款新能源汽车，其中包括 10款以上的纯电动车。旗下的奔驰汽车将在2022年前推出所有车型的电动版本，将逐步转型为全电动汽车品牌。Smart在2020年以后将只提供电动车型，成为纯电动车品牌。到2025年左右实现奔驰纯电动汽车销量占到总销量的15%-25%。公司还抓紧电池工厂的建设，为全球的工厂提供电池组，到2022年，戴姆勒将为旗下梅赛德斯-奔驰品牌供应全部新能源系列产品的电池。

　　（三）日本丰田坚持自我发展道路

　　日本汽车企业更多是将插电式混合动力作为目前新能源汽车技术的主流。一方面这些企业在插混领域有着巨大研发投入，拥有非常深厚的技术基础，另一方面是纯电动汽车充电等配套设施还不完善，一些消费者对行驶里程还存在担忧。日本丰田汽车公司坚持以发展混合动力汽车为主，主要以节能为核心竞争力，包括油电混合动力车HEV、外插充电式混合动力车PHEV、纯电动车EV、氢燃料电池车FCEV在内的全方位“电动化”。最近开始关注纯电动汽车，开始向纯电动汽车布局，将在2030年前投资1.5万亿日元用于开发和生产车载电池，到2025年丰田和雷克萨斯品牌旗下的每一款车型都将推出纯电动版，2030年纯电动车和燃料电池车销量力争突破100万辆。

　　四、经验借鉴及启示

　　（一）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推动

　　法国、挪威等欧洲国家电动汽车发展的较好，重要原因是政府对购买电动汽车进行大量补贴，但补贴的金额和每公里碳排放挂钩，而不是根据依靠纯电动汽车的行驶里程。目前各国补贴政策集中在购车补贴和基础设施充电桩补贴上，还在道路使用权、停车场优惠、税收上对电动汽车给予重点支持，但是目前单纯依赖政府补贴发展电动汽车产业的时代已经结束。

　　各国都在提高享受补贴的技术门槛条件。大部分国家目前采取的是“补贴+积分”政策的组合，通过补贴政策来弥补当前电动汽车过高的成本，给予行业一定的缓冲时间，同时通过积分政策来倒逼车企生产电动汽车。在“油电平价”正式达到前，这些支持政策将有利于行业的稳健发展。

　　（二）加快充电基础设施的建设

　　充电基础设施问题仍然是许多国家发展电动汽车的障碍。只有建立越来越发达的充电网络，才能有利于电动汽车的推广使用。目前充电设施建设还不具备盈利性，对政府的扶持政策具有极强的依赖性。政府部门应通过多种渠道鼓励和支持充电基础设施的建设。如法国通过提案，减免税收来鼓励相关企业投资充电桩。

　　（三）加强行业关键技术研发

　　目前续航里程、车载电池技术以及充电时间长等仍是阻碍电动汽车产业发展的主要问题。我国可以学习借鉴日本从研发应用入手，对本国企业的核心关键技术研发进行补贴，提高本国企业的产品竞争力。日本汽车业包括丰田、日产、五十铃、铃木、斯巴鲁、本田、三菱和马自达等车企集中资源抱团开发电动车动力总成技术。我国政府也可采取类似措施，通过产学研一体化联合攻关，推动技术的快速研发与升级。

　　（作者供职于工业和信息化部赛迪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