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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能源报 2018年07月16日 星期一

槐米茶香

陈树庆 《 中国能源报 》( 2018年07月16日   第 24 版)

  街巷两旁,国槐花正盛开。树下,一位老大娘用小铁钩攀折国槐花蕾,稀疏的花白头发上,沾上零零星星的槐米。我问:“大娘,钩槐米呀!”大娘笑答:“钩点槐米,炒茶喝。”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乡下采槐米的时光。

  国槐是图腾之树,民间有谚“门前一棵槐,财宝不招自来”。因此,乡下家家户户院门外要栽国槐,取荫之外,还要讨吉兆,意在护佑一家人吉祥。

  炎炎盛夏,国槐浓密的叶子层层叠叠,绿色的树冠如一顶巨伞,遮挡骄阳,人们将马扎或草席子搬到树荫下纳凉,此时正是收获槐米的佳期。不同于春夏之交的洋槐花,槐米是未开国槐的花,像一粒粒黄绿色的小米,嫩生生,娇怯怯的,慢慢地鼓了起来,花顶鼓出白色的小苞,味苦不能食用。 “快了,再有几天会吐苞了。”母亲看着国槐树枝,像看着一树的希望。

  摘槐米是件兴奋的事,用根长竿顶端绑上个铁钩,勾住枝一绞,槐枝“咯吱”脆响一声便掉下来。槐米飘飘洒洒,柔柔地落在头上、身上,又落到了地上,母亲仰头沉浸在槐香中,发梢沾上一粒粒槐米。看着地上一片软软的小花苞,不忍心踩上去,轻轻捏起,浅嗅,闻见苦涩里有淡淡的甘醇。采得一地槐米,淌了一身热汗,满树“小米”变的稀落又凌乱。 “采的够多了,剩下的就让它们开花结果吧!”母亲说着,轻轻拂下头上的槐米。等枝丫上娇嫩的槐米慢慢地绽放了,左一朵,右一朵,花香清淡,隐忍而含蓄,蓄着恬淡的清香,随风荡漾,淡淡的黄色花冠,随风俯仰。

  小小槐米,可入药,也可加工成槐米茶。上好的槐米茶是在槐米刚形成花苞似开未开之时,采摘后晾干炒制,状如青黄的莲心。晾干后的槐米是药,每年都有药商进村收买,乡人也会留一些炒成槐米茶喝,因败火清脑,乡下人喜欢,可以从盛夏一直喝到来年春深。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槐花未开时,形状如米粒,炒过又经水煎后呈黄色,味道鲜美。常喝槐米茶,清热败火。采摘的槐米,晾干水分,炒制前,将砂锅置于温火上加热,待没有水分渗出后,倒入槐米在热腾腾的锅里不停翻炒,槐米慢慢变软,又变干,炒成黄褐色,香味便满屋飘散。炒制时,加点蜂蜜或红糖,喝时更显香甜。炒制好的槐米茶,虽是自制的“土茶”,却比茉莉花茶香浓,比铁观音味道绵厚悠长,泡上一壶能喝大半天。

  槐米茶未入《茶经》,是地地道道的土特产,清雅可口,似有微微清凉之意自心头散遍全身。酷夏常喝,清毒驱热,避免中暑。饮用时,掬一小撮放进器具里,滚烫的热水中浮着几朵槐米,静静如花朵般绽开,水渐渐转向淡黄色,如泼彩的水墨画。透明的黄色茶汤倒出来,未及品尝,早有一股清甜醇美芬香扑鼻而来,舌尖轻触茶水,含上一口,甘涩的香味穿透喉咙,沁入心脾。每到夏日,母亲便会冲一壶槐米茶置于桌上,轻摇芭扇,讲起槐米茶的种种益处:“味道虽有些苦,但苦中带着甜甜的芳香,慢慢地喝,清爽而快慰。”

  槐米茶中之味,味中之情,在春夏秋冬交替变化中,在城市灯火的流转穿梭中,渐渐模糊在记忆中。驻足凝望着大娘安静地采摘槐米,好想轻捧一杯家乡的槐米茶,细细品味,浓而不涩,淡而不乏,消逝岁月的困顿,寻得一份安宁。

  (作者供职于山东寿光鲁清石化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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