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组织ISIS“石油续命”还能走多远

　　石油，又是石油！凡是与地缘政治和经济危机掺和到一起的所有问题最终都会回到石油这里，这个在地壳中汩汩流淌的“黑色黄金”，见证且旁观了一轮又一轮的掠夺、争抢、厮杀……就连搅和得中东地区不得安宁的恐怖组织伊斯兰国（ISIS），都将石油资源视为“续命草”，否则也不会将全球最残忍且最富有的恐怖组织头衔收入囊中。

　　一个神秘的“幕后金主”、一个成型的“石油集团”，使得身处中东乱局漩涡中心的ISIS越发嚣张跋扈。随着去年5月美军突袭成功，这个化名阿布沙耶夫（Abu Sayyaf）、掌控ISIS“钱脉”的男人以及他背后庞大的石油交易网终于大白于天下。不过，阿布沙耶夫被美军击毙身亡重创ISIS，后者苟延残喘的日子恐怕已经不多了。

　　“石油金主”横空出世

　　去年5月，美军特种部队在一次叙利亚东部的突袭行动中，将ISIS副首脑、“石油金主”阿布沙耶夫击毙，获得了珍贵的“数据资料文件”，进而将阿布沙耶夫管控的“石油集团”及其如何操纵石油交易帮助ISIS牟利的细节曝光。

　　《华尔街日报》日前援引这份文件指出，阿布沙耶夫管理的“石油集团”跨国插手并操纵石油交易，痴迷于利润最大化。虽然缺乏行业经验，但阿布沙耶夫仍然在叙利亚建立了一个石油贸易商和批发商的交易网络，一度将ISIS的黑色石油收入扩大超过3倍。在阿布沙耶夫的领导下，该集团与叙利亚政权权钱交易，一手操纵官员腐败，甚至教唆工人联合罢工破坏石油工业稳定并从中牟利。

　　阿布沙耶夫是谁？他是如何发迹的？阿布沙耶夫1980年前后诞生于突尼斯首都突尼斯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本名Fathi Ben Awn al-Murad al Tunisi，他如何成为一个极端分子现已无从知晓，大概在2003年萨达姆政权被推翻时前往伊拉克，随后加入了基地组织。

　　2001年美军发动阿富汗战争，基地组织在阿富汗遭到打击，部分头目开始另打主意，基地头目扎卡维扯起了“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的大旗进入伊拉克，这就是ISIS的前身。在这一系列变故中，阿布沙耶夫跟随ISIS“迅速成长”，2010年他与一位“反美圣战”家庭出身的伊拉克妇女结婚，随后更名为Abu Sayyaf al-Iraqi。

　　ISIS的主要势力集中在伊拉克和叙利亚，如饿虎吞羊般掠夺该地区丰富的石油资源，占领了叙利亚优质油田和伊拉克第二大城市摩苏尔（Mosul）附近的油田，并创建了自己的石油部Diwan of Natural Resources。之后，ISIS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了其他反叛团体，彻底掌握了叙利亚石油工业的主导权。

　　阿布沙耶夫在此期间平步青云，掌控了叙利亚富产石油的两个省份Deir Ezzour和al Hakasah。而此时，Abu Sayyaf已有152名手下，大部分来自石油资源丰富的阿拉伯国家。其中一位来自沙特，负责顶级油田的生产管理；一位来自伊拉克，负责油田维护和运营；一位来自阿尔及利亚，负责炼油厂管理和运营；一位来自突尼斯，负责炼油等下游领域。

　　阿布沙耶夫将“石油集团”总部设在Deir Ezzour省的巨型油田al-Omar，该油田此前一直是壳牌运营管理。有了前期布局，阿布沙耶夫在ISIS的授意下开始大展拳脚，迅速扩大销售网，与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商人紧密谈判，甚至摒弃叙利亚镑转而接受美元合同，好让跨境交易更便利、海外转移资金更容易，同时他还建立了一个“国际货币兑换网络”，朝着“全球化、国际化”发展。

　　阿布沙耶夫深谙“黑白通吃”之道，而黑市走私更是ISIS销售原油的主要渠道。他“光明正大”的和商人讨价还价，而私底下却不放过和叙利亚本地小型走私者私相授受的机会。事实上，他一早就垄断了原油出口走私的各种路径，本国或境外中间商从黑市购得原油后，会利用ISIS管控的陆运基础设施以卡车运输的方式通过伊拉克西部的安巴尔省（Anbar）走私到约旦、通过北部库尔德地区走私到伊朗、通过摩苏尔走私到土耳其。

　　阿布沙耶夫俨然已成为掌握叙利亚石油市场命脉的关键人物。美国CNN新闻网撰文称，这是一个由市场导向形成的非法石油交易网，ISIS的石油之所以在黑市走俏是因为他们经常以很低的折扣出售石油，有时最低可达10美元一桶。

　　在阿布沙耶夫的管理下，这个系统化、分工明确的“石油集团”日渐壮大。

　　“石油集团”架构清晰

　　阿布沙耶夫运作的“石油集团”和一般的油气公司差不多，负责的工作也等同于企业高管，既要不断增加油气产量，还要拉拢并改善与“客户”的关系，当然还得向“上级”汇报工作并接受新的指令任务。不过，为恐怖组织“效力”的阿布沙耶夫还有其它“独特职责”，如审批奴隶所需费用、重建被美军空袭的石油基础设施、隐藏现金等。

　　阿布沙耶夫深知石油工业在政治和经济领域的重要性，因此在建立了庞大地下石油交易网的同时，开始为“石油集团”招兵买马，甚至不惜重金聘请本土能源行业资深人士。《华尔街日报》援引两名曾在“石油集团”工作过的工人的话称，在聘人方面，阿布沙耶夫十分慷慨，相较于叙利亚月均50美元的工资水平，该集团会计每个月工资约160美元、钻探技术人员每月工资则高达400美元。

　　现年36岁的前石油工人Ibrahim曾在阿布沙耶夫管辖的油田工作，他表示：“没有人不怕ISIS，也没有人不怕阿布沙耶夫，油田附近的部落曾经为了这些资源争得你死我活，但现在已经全部归ISIS所有了。”他指出，阿布沙耶夫性格暴躁且对手下很严厉。一位去年逃离叙利亚的钻探技术工人透露：“油田附近俨然刑场，你一边工作一边能看到有人被斩首。”

　　英国BBC新闻网报道称，为了躲避西方情报组织的调查，阿布沙耶夫三令五申禁止银行转帐，以防泄露财务信息，与贸易商交易时，更是要求后者现金支付购买原油。随着“石油集团”不断壮大，ISIS的资金实力也越发雄厚，2014年10月25日至11月23日的一个月时间里，阿布沙耶夫为ISIS提供了4070万美元的石油收入，较之前一个月猛增59%。而接下来的两个月，每月收入均超过4000万美元。

　　不过，阿布沙耶夫仍然面临来自ISIS内部的压力。据悉，ISIS占领地区的居民抱怨本地燃油价格过高，为此ISIS要求阿布沙耶夫为价格定上限，但后者以提高利润、保证ISIS充足资金为由一直没有动作。此外，石油销售商曾向ISIS施压，称包括阿布沙耶夫在内的多名ISIS内部人士为牟利不择手段，向他们多收费并挪用资金。

　　英国《每日邮报》消息称，阿布沙耶夫按照质量高低为不同油田所产的原油设定不同的价格。2014年11月，Deir Ezzour的al-Tanak油田产出的原油每桶价格32至41美元不等；al-Omar油田和al-Milh油田产出的原油每桶价格则高达50至70美元。

　　作为“石油集团”最重要的决策人，阿布沙耶夫的死亡，似乎预示着ISIS的“钱脉”面临枯竭。从去年5月至今将近一年时间里，美国及其盟军对ISIS控制下的油田实施了上百次空袭，“石油集团”至少30%的石油基础设施被摧毁，税收已经取代石油成为该集团最大利润来源。

　　事实证明，阿布沙耶夫构建的“石油集团”组织架构依然保持完整。尽管“石油集团”在叙利亚和伊拉克每日贩卖石油所获收益有所下降，但依然保持在100万美元左右。数据显示，截至2015年2月底，在6个月的时间里，ISIS高达2.895亿美元自然资源收入中，约72%是“石油集团”贡献的。显然，其并没有随着阿布沙耶夫的死去而没落，起码与大发战争横财的商人以及叙利亚政权之间的关系仍然较为稳固。

　　分析认为，失去了阿布沙耶夫的“石油集团”短期内能够维持正常运营，是因为前者打好了坚实的基础、布好了人脉。随着时间流逝，在权力的诱惑下，ISIS内部为了争抢这块“肥肉”势必掀起争斗，届时群龙无首的“石油集团”只会成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乌合之众必然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