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让“北极熊”很难捱

　　春节将至，北京的冬天也进入了尾声。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缺少降雪的暖冬，但对莫斯科而言，这个冬天却分外寒冷。

　　持续的西方制裁和国际油价下跌，使得俄罗斯经济运行前景不明，其国内一直处于货币汇率下跌、财政收入减少、资本大量外流、经济放缓的煎熬中。事实上，仅2014年因西方制裁和油价下跌对俄造成的损失就超过了去年GDP的6%，俄罗斯联邦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13年俄罗斯GDP为2.2万亿美元。

　　更令人担忧的是，俄央行预测显示，2014年俄GDP增长率仅为0.3%，2015年将出现零增长。分析人士指出，油价下跌和西方制裁对俄经济所造成消极影响的高峰期将在2015年上半年集中体现。

　　卢布越来越不值钱了

　　卢布持续贬值，是现在俄罗斯经济困境中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2014年12月15日，卢布兑美元汇率暴跌13%，创下1998年来最大单日跌幅。自2014年初以来，俄罗斯6次加息，投入超过8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都未能阻止卢布贬值49%。

　　地缘政治是导致卢布贬值的首要因素。2014年3月起，西方对俄罗斯开始制裁，波及能源、金融、国防等主要领域。同时，限制俄罗斯企业从西方金融机构获取贷款，直接截断众多俄罗斯企业的融资渠道，并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勘探和开采页岩油的设备，导致俄罗斯石油产量和出口量下降。

　　其次，长期以来国际金融市场形成美元越强势，油价越下跌，而油价越下跌，卢布就越贬值的规律。2014年的油价下跌风暴自然也连累了卢布持续贬值。分析人士指出，只要国际油价维持在每桶90美元以下，俄罗斯卢布汇率就会继续下跌。

　　俄罗斯经济学家黑斯坦洛夫指出，国际油价持续下跌使得建立在原有油价基础上的俄罗斯财政预算根本无法实现，政府也无法偿还全部外债，这自然增加了国际社会对俄罗斯经济前景的担忧。

　　2014年，俄罗斯的财政预算按照石油价格每桶93美元编制，2015到2016年的财政预算草案中确定的石油价格为每桶95美元。据此推算，2014年俄罗斯政府财政收入为14万亿卢布（约合3111亿美元），2015年俄罗斯政府财政收入约合14.5万亿卢布（约合3222亿美元）。而事实上国际市场的石油价格明显低于俄财政预算中确定的石油价格。俄罗斯财政部曾预测，石油价格每下跌1美元，俄罗斯的财政收入就会减少700亿卢布。

　　除了财政收入锐减，卢布贬值也重创了民生。在莫斯科艺术家中心工作的季米特里·帕托夫表示，药品、衣服、食品、市政服务、汽油等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在涨价，但收入没有变化，能买到的商品和服务越来越少。俄罗斯市场消费结构的1/3依赖国外进口，当美元兑卢布汇率逐渐走高，进口商品的价格也随之上涨，推动俄罗斯通货膨胀的高涨。

　　此前俄罗斯央行曾预计，今年物价上涨不会超过8%，但2014年底该国通胀率已超过这一幅度。根据俄联邦储蓄银行宏观经济研究中心统计的数据，俄通胀率在9%左右，这将是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俄罗斯最高的通货膨胀率。然而现实更加残酷，2015年1月末俄塔社报道称，俄罗斯经济部长乌卢卡耶夫预计2015年国内通胀率约为12%。若按每桶50美元的国际油价估算，2015年俄罗斯GDP增长将下滑3%。

　　不断走低的卢布汇率引起了俄罗斯外汇市场的恐慌，很多持有俄罗斯卢布的客户急于将卢布兑换成美元和欧元。 2014年10月份在俄罗斯银行进行的外汇交易比9月份上涨了3倍，有的银行甚至出现美元和欧元售罄的情况，不少银行不得不规定购买美元或欧元需要提前进行预订。

　　非常难熬的冬天

　　资本外流、货币贬值、财政收入锐减，这些都让国际金融机构对俄经济前景更为悲观。

　　2014年12月2日世界银行报告也预计，2015年俄经济增长率接近零，而之前预计还在0.3%。世界银行俄罗斯经济首席经济师比尔吉特·汉兹尔称：“在地缘政治风险降低和俄罗斯面临的外部环境得到改善的条件下，2016年俄罗斯GDP才会实现增长，但增长幅度仅有0.5%。”

　　而在2014年10月8日，国际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已将俄罗斯主权信用评级降低了一个级别，由Baa1下调至Baa2。紧接着，3天后穆迪又下调了7家俄罗斯主要金融机构的信用评级。大量资本从俄罗斯外流、俄罗斯难以获得西方贷款以及国际油价持续下跌，使得俄罗斯外汇储备不断减少，这些都是穆迪接连动作的原因。

　　根据俄罗斯中央银行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2014年前9个月俄资本净流出额达852亿美元，规模是2013年同期的1.9倍。俄罗斯经济部副部长韦杰夫也表示，2014年俄罗斯的资本外流总额将超过1200亿美元。

　　长期以来，外资对弥补俄罗斯国内建设资金不足和促进投资增长起到了重要作用，可以说，俄罗斯之所以能跨入新兴经济体行列，外国投资功不可没。很多西方投资者因担心俄罗斯经济前景而大量撤资是该国经济运行的一个巨大挑战。

　　自救措施在哪里？

　　自2014年11月27日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决定原油日产量保持不变，俄罗斯立刻在3天后作出反应——向伊朗出口粮食和工业品，换取伊朗石油。2014年12月1日，俄罗斯与土耳其达成了一项有关天然气管线建设的协议。该协议规定，俄罗斯将建设一条年供应量为63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海上输气管道通过土耳其境内，借此土耳其每年可以获得俄方14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供应，俄罗斯也可借机打入南欧市场。

　　与此同时，俄罗斯国内关于改变经济发展模式的讨论再次沸腾。多年来，俄高度依赖石油等能源出口的格局一直没有改变，俄每年财政预算的几乎一半来源于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油气出口价格下跌直接导致俄罗斯财政收入减少，很多预定的投资项目因此不得不被冻结。种种因素的叠加又反过来造成俄罗斯经济增速放缓，如果国际油价长时间在较低水平运营，俄罗斯经济就不可避免地陷入滞涨状态。

　　当然，对俄罗斯来说，改变经济发展模式需要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投入，不可能一蹴而就。

　　为应对通胀和卢布剧烈贬值，俄罗斯央行决定从2014年12月16日起将基准利率提高至17%。同时，俄政府更乐意于改善工商业发展环境。俄罗斯宏观经济分析中心专家萨里尼科夫表示，为降低外商投资的风险，俄罗斯将从国家主权基金中设立储备资金以方便外商获得贷款。

　　困境正使俄罗斯加快“进口替代”进程，俄罗斯企业开始自己生产之前从国外进口的商品，刺激国内消费和扩大就业。但据俄央行数据，至2017年，在“进口替代”政策和俄罗斯出口商品竞争力有所提高的前提下，俄GDP才会实现1.6%的增长。

　　（作者系中国城市经济文化研究会秘书长、中国科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