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没有硝烟的跨年斗争

　　“在2014年接近尾声之时，中东地区爆发了一场新的斗争。值得庆幸的是，这场斗争不会沾染血腥之名，之后也不会留下寡妇和孤儿。它不会涉及失去的领土或是滞留的难民，也不是为了宗教或意识形态而战。”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鲁拉·卡拉夫如是说。

　　这里所指的是，一场围绕全球石油产业所展开的斗争。虽然其远非一场常规战争，但它却是为中东地区的未来命运及国际地位而展开的关键性斗争。

　　众所周知，石油资源为中东地区提供了战略根基。在这个动荡地区的地缘政治中，尽管需要考量的因素不仅仅是石油，但也没有什么要比石油更加重要了。

　　卡拉夫指出，领导这次斗争的是沙特阿拉伯。作为全球最大的石油出口国，以及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长期以来的“老大哥”，沙特正在为其“油气之王”的地位而斗争着。保住这一地位不仅对沙特的经济，乃至对其作为海湾地区强国，以及西方主要的阿拉伯战略盟友这一“角色”均至关重要。

　　在2015年元旦之际，全球原油价格触及了5年半以来的最低水平，这很可能将给以俄罗斯和委内瑞拉为代表的石油出口国家带来更大的经济灾难，但沙特看起来却并不在乎。

　　事实证明，沙特不愿意或者也没有能力遏制近几个月来的油价下跌趋势。而且，围绕着沙特政府的动机，目前已有很多激烈的争论。沙特是在故意促成油价低迷，来摧毁其区域竞争对手伊朗的经济吗？抑或是参与了和美国的共同谋划，以强化对俄罗斯的压力？

　　现在我们可以说，结果证明两者都不是。沙特并没有放弃其传统的石油战略与外交政策相分离的政策，即使它可能乐于看到自身行为对立场不同的国家所产生的副作用。

　　对沙特政府来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为了保持住过去一年中所展现出的更加自信的姿态，它要承受油价下跌带来的很大风险。当前，“归功于”美国页岩开发热潮，全球石油市场的需求减弱，而供给量则不断增加。在这种形势下，沙特最希望的是维持住其在全球石油市场的份额。

　　面对原油价格连续数个交易日的下跌还是下跌，有分析师认为，沙特正在享受一场“完美风暴”，这场风暴给了沙特打击自己竞争对手的良机。

　　经过一段长时间而又神秘的沉默后，行业经验丰富的沙特石油部长阿里·纳伊米（Ali Al-Naimi）在2014年圣诞节前明确表示，通过拒绝减产，沙特在试图向世界证明适者生存的道理。相比而言，那些非OPEC产油国则纷纷选择了减少产量。

　　平心而论，在这场较量中，沙特才是真正的最强者。这是因为它的生产成本最低，债务也少，还拥有超过7000亿美元的庞大外汇储备。

　　纳伊米通过产业通讯机构《中东经济调查》宣称，沙特不仅是要捍卫自己的市场份额。还宣告了“只有效率高的生产国才应该得到市场份额”。尽管纳伊米解答了沙特的动机之谜，但又留下了一系列其他的待解之谜。分析认为，有助解开这些谜题的线索将推动油价未来走势，并决定着沙特的策略是否能够成功。

　　独立的原油和天然气分析师马尔科姆·格拉汉姆-伍德（Malcom Graham-Wood）此前称：“沙特正在坐视俄罗斯和伊朗面临财务上的困境，这几乎是一种意外的后果，而与此同时油价下跌还导致加拿大及美国的部分地区遇到不小的麻烦。”他还指出，这场“完美风暴”令沙特有机会在OPEC会议上大打市场份额这张“底牌”。

　　许多行业分析师都认为，沙特坚持不减产的部分原因是想要挑战非OPEC产油国，比如像俄罗斯和美国的页岩油生产商等，从而藉此维持其长期以来所占据的市场份额。但也有一种理论是：低油价会导致什叶派政治体制变得不稳定，从而有利于沙特政府，而这并不只是一种巧合。

　　DeVere Group国际投资策略师汤姆·艾略特（Tom Elliott）表示：“沙特是个低成本产油国，而从该国石油部最近发表的言论来看，该国正试图驱赶高成本产油国，但受到这种举措影响的不仅仅是俄罗斯。俄罗斯已经感觉到油价下跌所带来的危害，但高成本政治体制也是如此，尤其是什叶派政权——这很可能并非巧合，也就是说沙特压低油价的目的是瓦解叙利亚、 伊拉克和伊朗的什叶派政权。”

　　《中东经济调查》的前编辑瓦利德·卡杜里（Walid Khadduri）指出，纳伊米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他对自己选择的任何战略都有贯彻到底的决心。但他也在采取“一项存在许多未解问题的政策。在这一政策中，沙特可以控制本国的产能，但无法左右其他一切”。

　　例如，目前还不知道沙特政府是否有一个价格底线，一旦这个底线被打破，意味着沙特也将“愿意”减产。再者，沙特与其最亲密的OPEC中的阿拉伯成员伙伴们能在多大程度上维持住不减产的共识，因为这些伙伴并不都像沙特那样“强大”到可以承受住财政损失。

　　或许，最棘手的问题反而是出自沙特内部。油价造成了政府收入的显著减少，而沙特刚刚发布的2015年预算显示，其总支出却略有增加，不难想象其意在缓解怀疑者对石油收入减少将引起经济放缓的担忧。在沙特王室以外的技术官僚中，纳伊米是最有影响力的，且深得久卧病榻的沙特国王信任。虽然商界颇有微词，但有理由相信这样一个关键性决定是在得到王室高级成员广泛支持下所做出的。

　　如果沙特的目标放在了美国身上，那么与美国页岩油的斗争可能会旷日持久，这或将考验沙特脆弱的国内共识。随着沙特外汇储备的日渐消耗，它还能始终如此泰然自若吗？

　　（本报综合）（焦旭／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