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幕阜山脉下的湖北咸宁,被誉为“中国桂花之乡”。咸宁桂花以花多、花密、朵大、瓣厚、色鲜、香浓而闻名,且品种齐全,有金桂、银桂、丹桂、铁桂、四季桂、月月桂等多个品种。此外,咸宁的古桂独具特色,可考证的百年以上古桂达3000余株,大的桂树需多人才能合抱。
对于咸宁,我印象最深的是以前节日似的打桂花的场景。人们先把晒垫、旧被单等铺在桂花树下,然后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向花朵密集的地方伸过去,接着轻轻摇动长竿,于是便有新鲜的、散发着沁人甜香的桂花一簇簇落下来。爱凑热闹的孩子们总会淘气地拿起小竹竿在一旁鼓捣,这时,大人们总会说:“走开走开,打下来的尽是树叶呢!”在大人们心中,应让桂花树叶自然凋落。若打桂花时树叶掉得太多,来年就很难飘起满树的花香了。
打桂花自然不能总站在地上,树很高,越往上花越密集。爬树是必需的一环,腿脚利索的人,几下便能蹭到树的上部,然后持竿逐片逐片地捣过去。这时若是起风,桂花便飘起来,站在树下的人就淋了一头“桂花雨”。有一些花是打不下来的,有人说,那是“花魂”,有了它们,是不愁来年花开得不盛的。
我有幸生活在这片桂花盛开的土地上,只要一有闲暇,便会穿大街、过小巷,走一走、看一看。如今的咸宁就是一个硕大的花园,道路两旁,一排排桂花树静立悄放,引得人无形中就收敛了凡俗的心思、梳理了杂乱的心境。边行边赏,思维随着桂花的清香弥漫、扩散,对美好生活的美丽想象,也由此舒展开来。
那米粒般大小的金黄色花瓣,以芬芳的姿势撒落在地上,有心之人不忍踩踏,手掬一捧,看上一阵、怔上一回,然后放到鼻下深深一吸,甜蜜的气息便化作了他脸上的微笑。
幕阜山脉的秋风,深情款款地吹过来,在这座城市上空轻轻吹拂着,往返盘桓。风,是识香而来的,并试图从这座城市的芳香中多裹一些浪漫的情致带走。更有那潜山脚下的淦河,以它固有的韵律,舒缓地流淌着,为这满城的香甜,也为城市的幸福美好,笑成了一弯浅浅的月牙。它一刻不停地流淌着,从一种思绪流向另一种思绪,从一种生活流向另一种生活。这满城的芳香泼在这弯月一样的流水中,不知有多少香气充盈的心思,被流水带到了异地他乡,流入了壮阔的长江,甚至遥远的大海。
在向往丛生的崭新时代,桂花的芬芳从来没有止歇过。只是,幕阜山下普通人家打桂花的情景,越来越鲜见了。更多的人有心留着桂花,是着意让它的馨香点缀着我们日益繁华的日子、日益富足的生活,并以之陶冶我们的性情,熏染我们的想象,缔结我们的精神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