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副刊

中国城市报 2024年02月19日 星期一

返回目录  放大缩小全文复制   下一篇

幸遇潮州

■天潼 《 中国城市报 》( 2024年02月19日   第 16 版)

  在武汉街头随机问问路人:去没去过广东潮州?估计答“没去过”的占大多数。与武汉相隔一千多公里的潮州,对于武汉人来说,可能并不算一个热门旅游地。当年我之所以能到彼一游,源于结识了一位潮州文友。

  

  那时候除了写散文,我还写时评,于是通过网络认识了洪老师。当时洪老师已是国内时评界“大咖”,供职于潮州一家主流媒体。他多次邀我去潮州做客。犹豫了几个月,我判断他说的可能不是“过年话”,便于2005年夏天,坐上了开往这座陌生城市的列车。

  

  那时没有高铁和动车,我自武汉出发,足足坐了20多个小时火车才到达潮州。与当时国内大多数城市不同,潮州火车站远离市区。下车之后也不见人流如织,我走到街上,感觉冷冷清清。

  

  机动三轮车在北方多被称为“三蹦子”,在武汉被唤作“麻木”。那时候,武汉市区已全面“禁麻”,而在潮州火车站外面,这样的车辆仍是主力交通工具。我坐上一辆机动三轮车,一路“突突”了很久才到市中心,只花了10元钱。

  

  去潮州之前,我只知道上世纪90年代很流行的零食“九制陈皮”属于当地特产;另外,潮州盛产潮柑。见到洪老师后,他为我规划了3天行程,全程陪同。离开时,我对这座城市已经“略懂”。

  

  洪老师在报社负责文化版面,对城市的文化内涵有较为深入的理解。第一天早上,他带我去了开元寺。此寺前身是荔峰寺,始建于唐代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寺里建筑融合了多个朝代风格。对于我而言,至今难忘的是庭院里几棵树龄百年以上的榕树。我此前亦曾去过不少城市,但第一次见到榕树是在潮州。开元寺里那些高龄榕树,树冠遮天蔽日,完美诠释了“独木成林”。我想假如“火炉之城”武汉能种活这样的树木,到了酷热的夏天,也许人们就没有那么难捱了。

  

  到潮州旅游,必然会去广济桥。此桥俗称湘子桥,是中国四大古桥之一。桥梁专家茅以升称其为“世界上最早的启闭式桥梁”。

  

  关于这座桥的得名,有一个民间传说:相传韩愈被贬潮州当刺史后,为了方便“恶溪”两岸老百姓的生活,便让他的侄孙韩湘子帮忙建桥。韩湘子请来他的七位“同事”。八仙来了之后和当地的广济和尚斗法,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开始造桥。可能因为事先没有商量描绘出一个总设计图,导致双方建的桥身到了恶溪中央没法对接。后来何仙姑用宝莲花变成十八条梭船,广济和尚将禅杖变成一根大藤,把梭船系成了一座浮桥,双方合力终于让大桥顺利竣工。后人认为他们的功绩平分秋色,便给此桥取了两个名字——湘子桥和广济桥。

  

  通过这个传说,我倒是掌握了一个冷知识:八仙之一韩湘子的历史原型竟然是韩愈的晚辈。不过之所以韩湘子被传说为造桥功臣,很可能还是得益于韩愈。虽然韩愈主政潮州不过八个月,这座城市却深深烙下了他的印记。比如潮州的母亲河由于曾经鳄鱼成灾,被称为“鳄溪”或“恶溪”。韩愈上任之后,驱鳄治水,彻底改变了面貌,后人便将之改名为韩江。而韩江边的笔架山,相传韩愈在任时常登此山,后来其也被称为韩山。

  

  韩愈堪称潮州历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他为潮州出落成后来的文化名城打下了基础。而这座城市也给了他极高的荣誉,山水都随他姓了韩,而且千年未变,这在世界城市史上都是罕见的。

  

  在潮州时,每天晚上洪老师都带我去人民广场。夜幕降临时,广场上的半圆形水幕音乐喷泉就会奏响中外名曲,五彩缤纷的水幕随着音乐的节奏上下起伏;音乐达到高潮时,水柱可以高至60多米……韩山上、韩江畔,有韩愈留给这座城市的文化记忆;而人民广场、水幕喷泉是其新的文化地标。

  

  在吃的方面,洪老师带我品尝过潮州菜,价格虽然不菲,但我印象并不深。倒是路边小馆子里的粥,令我至今难忘。有一道粥用整只螃蟹剁成块连壳煮成,吃起来嫩滑鲜美,别有一番滋味。此外,我还记得,到路边小店买东西,哪怕最终没有成交,店主往往也会邀人在门口坐坐,喝喝小桌上摆好的功夫茶。就城市氛围来说,潮州其实迥异于同省内快节奏的珠三角城市。

  

  说起广东,内地人往往以为到处是打工者,满街匆匆忙忙的行人。潮州却是一座生活节奏慢悠悠的城市,人口并不稠密,十分宜居。最难得是的公共场合很安静,鲜少有咋咋呼呼大声聊天、打电话的人。

  

  “在潮之洲,潮水往复”,这是潮州名字的由来,既有诗意,也很有气势。如果洪老师的邀请推迟十几年发出,我肯定不会去潮州。毕竟这会让他破费不少,而且我还要请假,着实添麻烦——年纪越长,考虑的就越多。好在近19年前,我还很不成熟,也没有那么多顾虑,贸然应邀去了,幸而没有错过这座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