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表格中填写籍贯的时候,我总是先略微迟疑一会儿,然后工工整整地写下:陕西西乡。虽然我求学读书、定居工作、结婚生子一直在重庆,但每年总要回去那么一两次。汉中市西乡县,是我身上的一块胎记,走得越远,我想念越深。
读高中以前,我去西乡县城的次数不多。初中英语老师家住县城,她在教我们单词“road”(路)的时候,以县城的金牛路举例。那时,我不仅记住了金牛路的英文单词,也对县城产生了期待。读高中那几年,趁着周末闲暇,我骑着自行车穿梭整个县城。从城东到城西,再从城北到城南,哪里有银行自动取款机,哪里有书店,哪里有网吧,都被我标记在了心中的地图上。
我最贪恋的莫过于西乡面皮,它让人一日三餐都吃不腻。几乎西乡的每条街上,都有至少一家面皮店。只见师傅从蒸笼里提溜出一张热气腾腾的面皮,啪地一声扔在砧板上,然后手起刀落切好,再泼上油辣子,一碗美味的面皮就做成了。
在县城北边,有一个占地20多公顷的樱桃沟。春寒刚过,樱桃树上就星星点点地吐露出朵朵白花。樱桃花来势汹涌,继而蜂蝶成群,继而人流如织——大家都在期待着枝头挂满晶莹饱满的红樱桃。在城南,牧马河绕城而过。我总是喜欢周末一个人在河边的小树林里游荡。远处河面的浅滩上,还时不时有朱鹮歇脚。
我当时就读的西乡一中,宿舍后面就是火车站。周末的晚上,火车的鸣笛声格外响亮。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就是在2009年的夏天,从那个火车站离开,奔赴自己的远方。也是从那一刻起,西乡就成了我扯不断的牵挂与羁绊。
西乡县地处陕西南部,位于秦岭巴山之间。境内遍布的茶园错落起伏,生产的茶叶因富含硒元素而备受青睐。西乡还有颜色红润、瘦而不柴、酥而不绵、风味独特的牛肉干。这二者再加上晶莹油润、形似琥珀的松花变蛋,就凑齐了“西乡三宝”。
别人听说我的故乡在陕西,第一反应就是:你家住窑洞吗?你家吃羊肉泡馍吗?你家产苹果吗?现在,我每次回重庆都会带上一些“西乡三宝”分享给朋友们,让他们知道,陕西物产丰富,不同地方的特产各有千秋;同时告诉他们,我的故乡,是个山清水秀的鱼米之乡。
西乡县城东南十多公里处有座午子山,山上有世界珍稀树种白皮松,还有三国蜀汉名将、西乡侯张飞书法“飞凤山”(民间相传)等多处摩崖石刻及造像。人们登上山顶,可俯瞰西乡县城大部分景貌。
这几年即使回西乡,我大都开车走十堰—天水高速公路,在沙河出口就下高速直接回家,去县城的机会不多。一两年前,我开车送堂弟去火车站,竟绕了大半个县城,不禁感慨“变化真大”。县城新的规划,改变了城市旧貌,道路拓宽了,商品房多了,超市与商场一应俱全……新时代里,西乡的高质量发展之路也越拓越宽、越走越远。
现如今,如果把目光投向西乡县城之外广袤的乡村,则更加令人惊喜。西乡也在积极探索新的农业模式,如稻田鱼、猕猴桃种植、特色蔬菜基地等。再加上搭建电商平台,直播助销惠农,西乡早已搭上了乡村振兴的快车。
最近,父亲在家庭微信群里晒出了新做的腊肉,远在异乡的堂弟们也开始商量春节的回家计划。要不了多久,我也将启程,奔向我心心念念的西乡——那令我魂牵梦萦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