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版:副刊

中国城市报 2022年03月07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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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葫芦岛的温与度(城市印象)

■陈晓倩 《 中国城市报 》( 2022年03月07日   第 24 版)

  清晨和城市一起醒来的,还有人潮和车流。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孤独与困苦,这座城市还于你的都是新鲜的车水马龙。每天上班,在匆匆忙忙的时光里,我很少去想一座城市带给自己的是什么?而是习以为常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城市给予我的温暖与包容。其实,人心可以对很多外部枝节设防,唯独对城,宜真诚相待、毫无保留。 

  城市是有记忆的,你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对你好。我居住在素有“关外第一市”之称的辽宁省葫芦岛市,此城依山傍海,四季分明。地方志记载,数万年前就有人类在这里生存活动。葫芦岛是仰韶文化的发源地之一,留下过秦皇汉武东巡的足迹,也见证了魏武挥鞭激情豪迈的燃情岁月。特别是近代在这片土地上演的几部跌宕起伏的大戏,更让一度寂寞的辽西走廊开始活跃、开始编织梦想。我敬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先人,正是因为他们的辛勤付出,才奠定了这座城市今天蓬勃发展的坚实基础。渤海之滨厚重的山海文化,是葫芦岛这座城市给予我们最好的宝藏。 

  城市是有感情的,她知道什么人值得珍惜,什么事值得铭记。我国许多城市都有代表性广场来纪念与之相关的重要人和事,如山东青岛的五四广场纪念澎湃的五四运动,江西南昌的八一广场纪念伟大的南昌起义,而我家乡葫芦岛的飞天广场则是纪念神舟五号载人航天飞船发射成功。我的家乡也是航天英雄杨利伟的故乡。2003年,杨利伟搭乘神舟遨游太空,实现了中华民族的飞天梦想。葫芦岛的居民们为之欢欣雀跃,城市也见证着这份荣耀,并将它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肌肤之上。 

  随着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城市虽然展现了新颜,但与她有关的旧时记忆依旧在岁月深处闪光。我在城里长大,亲眼目睹着儿时成片的平房变成楼群。以前那一条条长胡同,人们从这头走到那头,相处的都是“中国好邻居”。母亲说我从小讲礼貌,从巷头的吴家到巷尾的李家,看到谁都会主动打招呼。那时候人的距离很近,互相之间很和谐、坦荡——大人们遇到事情互相商量、真诚帮忙;小孩子们结伴儿一起上学放学,有时放学回来有的家长还没下班,大家就相约去家中有人的伙伴那里写作业。 

  现在我的记忆常开小差,可过去胡同里的一些人和事儿,却让我无法忘记。在胡同里,杨姨是最早戴红袖标的“大妈侦查员”之一,每天都很负责任地拿着小板凳坐在家门口。常来胡同吆喝卖菜的、收废品的人,她都如数家珍。我从外面回来,只要看见她“镇守”在胡同里就心安。大嗓门的李奶奶为人直爽。有一年我得了很重的病,毫不夸张地说,是处在生死边缘。李奶奶知道了,一大早就赶去医院看我,见到我就激动地说:“醒了就没事儿了!这孩子命大,以后有后福!”我永远都记得李奶奶说话时那双湿润泛红的眼睛。隔壁的冯大爷家有几个年纪比我稍长的哥哥和姐姐。我去他家就如同到我自己家一样,非常熟悉且踏实,几乎每天我都得进屋转一圈。两家人也是不分彼此,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都会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冯大爷家是最早一批搬离胡同的。他们搬走之后,年少的我心里产生了很大落差,空落落的感觉一直延续了很多年,一直到这条胡同再也不见。 

  时间是回不去了,那胡同里的家长里短,却以一种新的形式再度上演。有人说,现代高楼让更多人聚在一起了,邻里间却缺少了过去老街旧邻间的温情和朴实。值很庆幸的是,我现在居住的小区里依然有很多友善的邻居。孩子年级尚小时我要上班,只能请阿姨带孩子,楼上的刘姐知道后说她有时间,能帮我照看;8楼的大哥和大嫂退休后,在近郊的亲戚家里租了一块地种植瓜果蔬菜,每有收获,都会送与我们分享。我收到的不仅是礼物,更是暖心的情谊。里仁为美,从古至今传承着的中华美德,是城市给予我们最丰盛的食粮。 

  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未必想进来。因为择业观及人生追求的不同,一些外出求学的孩子毕业后也纷纷在异地安家落户,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像候鸟一样飞回来。故乡城市一如他们的父母,有牵挂、有思念、有祝福,并极力为他们破解难题、保驾护航。无论在哪个角度,你都能看到一座城的胸怀与度量。 

  不过一年,城郊荒芜的土地就有了新的地标;不过一年,临街的店铺经营的品项已是包罗万象;不过一年,这里的交通要道,宽阔而通畅地伸往更多远方,从高处俯瞰,就像城市的一弯弯微笑。 

  我深深依恋着家乡城市葫芦岛。我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奋斗在这里,困了累了也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