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版:副刊

中国城市报 2021年07月12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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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至,喝伏羊

■程广海 《 中国城市报 》( 2021年07月12日   第 24 版)

  在鲁西南大部分地区,人们芒种时节收罢小麦后,都有喝伏羊的习惯。喝伏羊,其实就是在三伏天喝羊汤。这个习惯,与当地的农事、气候有关。

  鲁西南是有名的小麦产区,入伏之时,正是麦收结束、新麦上市的时候。以前收麦时节,农人是非常辛苦的。麦收后到秋收时节,是一个短暂的农闲期,人们便想着在这个时候休息一下。农村没有什么好吃的,也就是吃个新麦馍馍。想解馋,有的人家就狠狠心,杀一只羊,犒劳一下整个收麦季节的辛劳。杀了羊,还要把嫁出去的闺女接回来,一起吃新麦馍馍,喝羊肉汤。久而久之,鲁西南地区就形成了人们在三伏天喝羊汤的习惯。

  鲁西南地区,最早兴起喝伏羊的是滕州人。在三伏天喝羊肉汤不仅是一种习俗,更是成为了当地人最为期待的一个生活节日。三伏天,出现在小暑和处暑之中,是一年中气温最高且又潮湿、闷热的日子。中医讲,治病要在“三九”或“三伏”。人要滋补也应在冷和热两个极端进行。三伏天,人体内积热,此时喝羊肉汤,掺入的辣椒油、醋配合着汤的热气,必然使人全身大汗淋漓。这汗可带走五脏六腑的积热,同时排出体内毒素,有益身体健康。

  在滕州,当地人如果说要请人吃饭,一般不直接说“请你吃饭”,而是说“请你喝羊肉汤”。喝羊肉汤,几乎成了滕州人请客吃饭的代名词。

  滕州的羊肉汤,都是选用两年以上的青山羊。青山羊是鲁西南特有的一个品种,这种山羊全身有“四青一黑”的特征,即背部、唇、角、蹄为青色,两前膝为黑色,故被称为青山羊。要想熬制出最美味的羊汤,非青山羊莫属。其做法为,先是把羊大骨放入不加任何佐料的大锅中,熬制三四个小时后,再把切成大块的羊肉或羊杂放入锅中,慢火轻熬。这样做出来的羊肉汤,白白的浓汤夹杂诱人的肉香,不膻不腥,味道鲜美异常。

  熬制出来的第一锅汤被称为老汤。以老汤做底汤,此后每一次熬制羊汤都离不开它的托底。只有老汤煮出来的羊肉,才有味道。

  店家煮好羊肉后,将其捞起来沥干,再切成薄片放在一边备用。有客人来点羊汤,店家便把切好的羊肉放进碗,再用长长的勺子从滚开的羊汤锅里舀起一勺白汤一冲,最后把准备好的香菜、蒜末、姜末撒在上面,美味即成。食客夹一块羊肉放在嘴里轻轻一咬,满嘴都是羊肉的浓香;品尝一口羊汤,热气贯通周身,激出汗来,顿时令人神清气爽、疲倦尽扫。

  据《本草纲目》记载,羊肉性温味甘,补气滋阴,暖中补虚,开胃健身。故传统中医有“人参补气、羊肉补形”之论。所以在滕州,还有用羊肉汤给新生儿灌肠子的做法。新生儿六七个月大的时候,父母给宝宝喝一点羊汤,算是给小孩灌灌肠子。让宝宝喝了温性的羊肉汤,洗过的肠胃开始适应、接受、吸收食物,此后就可以给宝宝喂主食了。

  三伏天里,我最喜欢这样的场景:在乡间最普通的老字号羊汤馆,约上三五好友,要上一瓶白酒,点上凉拌羊头肉、凉拌羊盘肠、羊蹄、羊肚,细细品着羊肉的美味,说着今年新麦的收成,聊着下一季玉米的长势,一切酸甜苦辣都在酒里了。喝罢酒,要上一碗滚烫的羊汤,就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品鲜美滋味、享通透之感,人生快意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