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版:副刊

中国城市报 2021年05月31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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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通往童年的时光机

■李仙云 《 中国城市报 》( 2021年05月31日   第 16 版)

  雨后初霁,我闲坐林间静听虫吟鸟鸣,清风逶迤,空气中飘逸着草木的茵茵香气;一大片月见草花在黄昏里皎然绽放,它们清纯稚嫩如一群穿着荷粉色衣裙的孩童,在晚霞轻风中欢快地载歌载舞。一向对自然之美熟若无睹的丈夫,在一旁乐滋滋地刷着手机短视频APP。我转头瞥了一眼丈夫的手机屏幕,一组70后儿时照片跳入眼帘,如童年那瞬间接通天线的黑白电视机,幕幕往事重现,一下子将我带回童年。

  有一天,我通过社交软件与远在千里之外的童年伙伴叙旧,印象里她橡皮筋跳得极好。那时,下课铃一响,我们便像一群快乐的鸟儿,从课桌里拎起橡皮筋,飞奔着跑出教室,满校园都飘荡着我们震耳的欢唱声:“马兰花,马兰花,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小伙伴们脚底生花般勾着橡皮筋,舞着蹦着,脚下时而菱形、时而扇形、时而波浪形地变换着。可腿拙脚笨的我总是跳不了几个回合就被淘汰出局,懊恼落寞中也只怨自己技不如人。那时每到周末或放学后,我总会把橡皮筋绑在树上,像与自己较劲般在绊住的地方反复练习。姐姐说,我痴迷到连说梦话时都在哼唱跳皮筋的口诀,若把这劲头用在数学上,也不至于让功课严重偏科。

  我们的童年更多地是亲近自然。那时,我和小伙伴们像刚刚学会迈步的孩童,“掏洞洞”学会了骑笨重的二八自行车。之后,我们三五成群地把自己“放牧”郊野,在野花丛中看彩蝶飞舞,于路畔茵茵碧草间探寻野味,看到紫黛色的野葡萄或艳如玛瑙的蛇莓子,眼前一亮尖叫着上前抢摘,如品咂人间至味般吃出满脸幸福。

  童年时,我们还经常席地而坐,用一把杏仁“抓籽”,让光阴在指尖蓄满欢畅;有时采一束狗尾巴草,用它的细软绒毛轻抚脸颊,让人感到酥痒舒畅……童年的我们如天地间的“小精灵”,与自然万物做着最深的情感连接,信手拈来一物似乎都有无穷趣味,都能给心间注满快乐。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有时节令里,我看到对门的小伙伴拿着香喷喷的油饼,坐在门槛上一舔一舔地馋人,我的馋虫就在舌尖上翻筋斗。本想回去央求母亲炸油饼,可望着家里已见底的陶瓷油罐,我便把憋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若实在馋瘾难消,我就回家使出“洪荒之力”,移开压在醋瓮上重重的石板,挑拣一个黄晶晶的醋柿子吃,虽常被酸得龇牙咧嘴,但好歹抑制住了馋劲儿。

  有时我趁着母亲去赶集或走亲戚的空档,悄悄地翻开母亲的杂布包袱,把母亲视为宝物的各色花布东剪一块、西裁一溜,然后用母亲平日里用剪头发换来的绣花丝线缝沙包。那时,常常是我正在院子里踢着五彩斑斓的新沙包,母亲就气得冲出屋子拿着笤帚疙瘩要“收拾”我。母女俩一个追、一个跑,惊起院子中窝在草垛里的来航鸡,它把憋着的蛋都下到了猪食槽里……那鸡飞狗跳的一幕,隔着悠长的岁月,依旧让人不禁莞尔。

  久坐林间,我于浓荫如盖的林子边看到一群孩童,他们中有的在乐此不疲地爬上溜下玩滑梯,有的则欢快尖叫着荡秋千……霞光映得河水波光潋滟,丝丝凉风中飘逸着草木的清香,我犹如打开了通往童年的时光机,思绪在漫漶岁月的那头翩飞,那颗未泯的童心在濯洗着精神之尘,它一点点让生命返璞归真,复归于至真至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