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舟竞渡艾草香

　　水乡小镇江苏如皋白蒲镇，是闻名苏中的千年古邑。那里不但蒲草繁茂，蒲花妖娆，每到端午节，更是艾草飘香，还会举行一年一度的民间龙舟竞渡。

　　艾草于乡间随处可见。每年初春，当春风吹绿第一片柳芽的时候，艾草也从土中探出了小脑袋。几场春雨之后，艾草越窜越高，叶片向四周散开。草绿色的叶片上有四五个尖，叶背纯白，有短绒毛，摸上去毛茸茸的，柔软且有弹性。初夏时节，艾草已亭亭玉立，像个可爱的小姑娘，在轻风中摇曳着轻盈的身姿。

　　过去每到农历五月初五，母亲便早早起来，拿起镰刀，去小河边割艾草。母亲将采回来的艾草作为门神，用红丝线系好挂在大门上，以避邪气，称为“艾虎”。我们从门边进出的时候，总能闻到一股清香。那时年纪尚小，不明所以，之后读了书才知，艾草含有芳香油，是它的香气起到了驱虫去瘟、净化环境的作用。晚上，母亲还会烧一大锅热水，然后将其倒进木盆里，再把艾草泡在水里，让我们洗澡，说是洗了艾水澡，不长痱子没蚊叮。还真是，洗了艾水澡后，每年夏季我们都能清清爽爽地度过，从没疰过夏。

　　小时候每年端午，除了插艾吃粽子，我最喜欢的便是去看龙舟竞渡。故乡那里有五六条大河，平时船来船往，川流不息。一到端午，其他船只则被禁止在大河中航行，只有龙舟布满水面。龙舟装饰豪华，高昂的龙头威风凛凛，双眼直逼前方，龙身粗壮有力，龙尾微微上翘，整个舟体约有10米长，用黄绸布装饰，金光闪闪，颇具龙威。船舷两侧各站着8个划桨的汉子，一个个头扎白毛巾，腰缠红布带，威武雄壮、孔武有力，仿佛端午就是属于他们的节日。河岸上并排站着16个击鼓手，他们面前放着一只只大鼓。击鼓手的穿着和划船汉子一样，手里握着鼓槌，神情专注。沿河水边围站的是我们这一群孩子以及梳洗打扮一新的少女、主妇们。孩子的眼睛紧盯着那流光溢彩的龙舟，手舞足蹈地表现自己的兴奋；少女的眸子则盯着那些虎背熊腰的划船手，含情脉脉。

　　上午10点左右，随着3声鼓响，鞭炮齐鸣，赛龙舟开始了。汉子们齐声大喊“哎”，木桨“啪”地一声撞击水面，激起一片雪白的浪花，龙舟齐刷刷地向对岸飞去。鼓声咚咚，桨声点点，汉子们精神抖擞，双臂挥舞，奋力划动木桨，龙舟像奔驰的骏马飞速前进。水边的观众也“划吆划吆”大声吼叫，小孩们更是大呼小叫，恨不得扑进水里，游过去帮划船手们划船。龙舟渐渐远去，我们一边剥粽子吃，一边翘首等待。待龙舟折返，近在眼前时，人群又开始沸腾，少女握拳弯腰，孩童拍手跺脚，人们都盼着自己支持的龙舟率先抵岸，勇获冠军。但对最后靠岸的龙舟，人们也会给划船手递上毛巾，送去粽子。人人欢欣鼓舞，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们看着凯旋的阳刚汉子，羡慕及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五月初五赛龙舟，划桨的汉子人人爱。”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边往回走，一边兴奋地唱着这首歌谣，心中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长大后也要做一名划桨好汉！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提起端午，我依旧会想起家乡的艾草和龙舟，这些记忆已经随着岁月一起沉淀下来，成为我生命中难以磨灭的一部分。

　　又一年端午将至，我想，家乡的艾草依旧香浓，龙舟依旧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