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节的纸蝴蝶

　　最近我收拾家里卫生时，翻出一抽屉孙女的头饰，其中有各种颜色的头绳、头花、发夹，有些还是新的，从未用过便被打入冷宫了。我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看着这些“被遗弃的新物”，有些心疼。

　　我小时候哪有头绳呀！杨白劳给喜儿买的二尺红头绳对我们来说也是稀罕物。我们平时都是用布条儿扎头发，毛线都买不起，有时也拆旧袜子自己做头绳，将袜筒处的彩色线拆了，用手搓成绳子，扎在头发上，走路还故意一跳一跃的，将头发甩起来，以提醒大家看自己的新头绳。

　　我上小学三年级那年，学校组织“六一”儿童节文艺演出，我被选上参加一个舞蹈表演节目。老师让跳舞的同学准备一条红绸子，等演出时在头发上扎个蝴蝶结。我们家哪儿有红绸子呀！村里卖杂货的高奶奶虽有扎头发的红绸子，一尺三分钱，但在那个连一分钱都恨不得掰两半儿花的年代，三分钱对在孩子身上的花销而言也是个天文数字。母亲当然不给我买，我咧开嘴就哭了，最后大姐给我出主意——可以做个纸蝴蝶结戴在头上。

　　邻居婶子手巧，会剪纸，大姐让她帮我做个纸蝴蝶结。婶子从床铺下取出一张红纸，研究了半天，真给我做了一个纸蝴蝶结。但纸蝴蝶结再好，也是纸的，不能迎风摇摆，没有飘逸的感觉。婶子看着我发愁的样子，说：“你先拿去让老师看看。别说你们在自己学校演出，就是去乡里、县里演出，也主要看舞蹈跳得好不好，跳得不好看，戴个皇冠也没用。”

　　婶子这话有些道理，第二天我便将纸蝴蝶结装进书包，下课时悄悄问老师：“纸蝴蝶结可以吗？”老师看了看，很是喜欢，认为这个创意不错，要是再粘上两根蝴蝶触角就更逼真了。

　　下午排练时，老师问另外几位女生准备了红绸子没，若没准备可以做个纸的。老师让我拿出纸蝴蝶结向同学们展示，并对大家说，她觉得这个创意比戴红绸子蝴蝶结还好，我们可以用纸做各种颜色的蝴蝶结戴头上，而且还可以在上面画上好看的图案。老师说着便在我的纸蝴蝶结上用胶水粘上了两根黄色的触角，还用黄色蜡笔在纸蝴蝶结上对称涂了两串圆圈，确实增添了几分舞台效果。

　　“六一”儿童节演出时，我们节目中的四位同学戴了红绸子蝴蝶结，其余四位戴了纸蝴蝶结。红的、黄的、蓝的、彩的纸蝴蝶随着我们的舞步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大家都说好看。我们的舞蹈节目也很成功，后来还被选送参加乡里的汇报演出呢。

　　老师事后说这都是我的功劳，让我得意了好几天。但长大后我才意识到，这事儿纯属歪打正着，老师的初衷是保护我的自尊心，没想到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