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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报 2019年11月25日 星期一

记忆中的米桶

■肖功勋 《 中国城市报 》( 2019年11月25日   第 20 版)

  在我儿时记忆中,家里唯一上锁的物件便是米桶。

  那只椭圆形的米桶有一米多高,桶盖由两块相等的半椭圆形木板合成,靠着木板房墙面的那一半是固定的,另一半则可以掀开舀米。米桶平时都是锁着的,钥匙挂在母亲的裤腰上。

  每年到了生产队分粮的季节,母亲会照例将已破了的筛子用竹片补好,待稻谷被碾成米后,她便坐在小板凳上用筛子将米仔细地筛一遍,拣去米中的谷壳和砂石,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米倒入那只椭圆形的米桶里。桶里的米慢慢地堆成了小山,母亲的脸上荡漾着深深的笑意。每到这时,母亲总要将我抱进米桶的那一头去,帮助她把米往里装。装完了米,母亲将我抱出来,把米桶锁上。她对我说:“这可是我们一家人的命根子啊!”

  那时候,家里有6口人,父亲在远离家乡的煤矿挖煤。家里只有母亲一个劳动力,所挣工分少,口粮便少。所以母亲总是将米桶里的米攒着,供我们兄弟姊妹吃,她自己碗里一年四季难见米饭,常以红薯充饥……

  待到盛夏,米桶里的米开始见底了,母亲即使弓着腰将手臂伸进桶里也舀不到足够的米,便再次将我抱进米桶里,让我舀足了一顿吃的米,再将我抱出来。那时的农村只兴每日吃两餐,所以我每天得在米桶里出入两次。

  我对母亲说,干脆将剩下的米都舀出来吧!母亲说:“要细水长流啊!叫我都舀出来,你们兄弟姊妹们是想吃红薯了不是?快了,新米上来就好了。”

  现在想来,甚是心酸。那时母亲心中的一切,似乎全都被锁在了那只米桶之内。她日日算计的便是如何让她的儿女们填饱肚子……

  纵观历史,我们的祖先用热血浇铸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而很多故事的起源其实不都是关于“米桶”吗?从商鞅变法到大泽乡起义,从贞观之治到辛亥革命,哪一次不是围绕着“米桶”展开的?

  能把米桶锁住是母亲的欣慰,不再为米担忧是我的怡然。而现今的年轻人定然无法体会,当年的我双脚陷入米桶的悲欢。

  是的,生命的伟大便在于它永远有着崭新的开始,而历史的崇高则在于它时时提醒着人们要记住过去、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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