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曾经有这样一群人,在不同的战场,为祖国抛头颅、洒热血,用芳华甚至生命谱写了一曲又一曲赞歌。近半个世纪过去,当初的热血儿郎正在慢慢老去,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称谓——老兵。
每一代老兵都有自己的故事。近日,一部再现半个世纪前驻守在西北边陲要地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五师所属原中国人民解放军疆字905部队激情燃烧岁月的纪实文集《铸剑阿拉套山》杀青付梓。
这部文集是70多名平均年龄近70岁的退役老兵众手撰写编纂:当年在军事训练中意外失去右手的69岁老兵贾林,硬是用左手写出了20多页的文稿;76岁的905部队创始人之一刘长文,坚持赶写完70多页的手稿后才去做了白内障手术……在这些老兵看来,编纂的过程不仅是一段历史的回望,更是一次不忘军旅初心,传承红色基因的自我学习教育。
这些老兵故事中的主人公,既有爱兵如子、卷烟不离嘴的豪情团长,为生病战士亲自下厨“开小灶”的贴心连长,平时正言厉色却又不轻易给战士处分的政委,也有抢着扫院子以致扫到露出石头的“新兵蛋子”,为了练号音磨破了嘴唇的司号员,拉练后连夜赶修锅架的炊事班战士。
在这些老兵故事中,相比那些轰轰烈烈的大故事,更多的是小故事,它们串联起峥嵘岁月的美妙音符、精彩画面。
文集中记叙有这样一个小故事,当时为了保证国家通信安全,需要在国境线上埋设一条通讯电缆,这便是21号国防工程。为了完成任务,部队三连要在地表温度60摄氏度以上、沙尘暴不时“造访”的阿拉山口施工,但无论条件何等恶劣,战士们都未停工休息。
有的战士被镐头碰伤了脚,鲜血直流,经过卫生员包扎伤口后,又一瘸一拐地投入施工;也有的战士由于闹肚子拉稀,干活一使劲控制不住将秽物搞到裤子里也顾不得清理……就这样他们硬生生地把竣工日期提前了一个月。
每个岗位和每个角色都能播撒大爱与责任,从来没有小人物,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老去的是岁月,不变的是初心。四年前,在天安门城楼上,“老兵敬礼”的一幕感动了亿万观众。画面中,一位面容沧桑、表情坚毅的老兵在阅兵仪式上,全程向受阅部队起立,敬军礼,脸颊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他却始终脊背坚挺,不愿坐下。
这位老兵就是有“百胜将军”之称的董占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同时也是《铸剑阿拉套山》序言作者之一。作序时,由于在西藏高原患上的雪盲症,近年来,董占林双目几近失明,他只能口述,让别人代笔。遗憾的是,待到该书副主编吴东胜将杀青付梓后新书送来时,董占林已经完全不能看见,只能双手抚摸感叹道:“可惜啊!我看不见了。”
冒着蒙古庙的尘土,沐着塔斯海的清风,撩着赛里木的碧波,抚着艾比湖的苇荡,顶着阿拉山口的飞沙,伴着米尔其克的松涛成长壮大的905部队,在先烈鲜血染红的猎猎战旗下涌现出许多张思德、欧阳海、罗盛教式的先锋战士。同时,部队又如同一所革命的大学校,为社会输送出一批又一批具有坚定意志、优良品德、精湛技艺的专家学者,行业先锋。
老兵张飚从905部队退伍后,从事检察工作,直接推动张高平、张辉叔侄案件重审改判,被誉为“冤案平反的幕后英雄”,去年又被授予“改革开放先锋”称号;本书主编老兵刘克俭从905部队进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深造,毕业留校担任军事教员,后调入军事科学院担任研究员,著有《科索沃战争》等十多部专著,为我国军事科研领域谱写出又一曲强劲乐章。
热血儿郎走过的地方,写满了奉献。在部队服役时,他们或许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班长,但在脱下军装后几十年的人生历程中,不论在哪个地方,也不论在什么岗位,他们都始终传承人民子弟兵严肃认真,无私无畏的红色基因。
转业后,成为太原市一名兽医卫生监督员的高永平接到群众举报,有不法商贩对猪肉进行注水。为了拍照取证,高永平当晚只身一人爬到商贩所在地附近居民家的屋顶,在寒风中呆了数个小时。
老兵范建生在该书《爬地松赞》一章里这样写道:“爬地松一无所奢。只要有阳光雨露、岩缝薄土就能生存。它不挑剔贫瘠,也不向往肥沃,天寒地冻仍是苍翠依旧。它珍惜被根系所触摸到的每一寸土地,然后用平凡独特的方式创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翠绿世界、广阔天地。”老兵们又何尝不是爬地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