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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市报 2019年02月25日 星期一

华语武侠电影回眸

——远去了,寡落的青衫侠客

■樊 虹 李慕瑶 《 中国城市报 》( 2019年02月25日   第 18 版)

  华语武侠电影经历起起落落,在新世纪的商业浪潮中已逐渐显露疲态。

  在1970前后,武侠片可以占据香港年度票房排名的前五席。但反观近几年的华语电影市场,武侠片在香港已经完全销声匿迹,大陆仅有一部《绣春刀》还在强撑。

  于是,侠客们的形象也在历史的长河里渐行渐远。在此之际,对曾经霸占荧屏的侠客形象进行梳理。既是为陪伴数代人长大的侠客们做个纪念,亦是对曾经电影江湖的缅怀。

  银幕奇观

  1928年,由明星电影公司出品、张石川执导的《火烧红莲寺》,第一次真正使武侠电影进入观众视野。

  影片根据“平江不肖生”的武侠小说《江湖奇侠传》改编,影响力巨大,观者如潮。但影片展现的内容也十分简单、猎奇:侠是奇侠,事是奇事,银幕景观是奇观。

  在这部影片中,侠士们能飞檐走壁、腾云驾雾、冯虚御风、隐遁无形,当时的武侠片凭这些奇观来招徕观众,一如现在不少大片以宏大特效奇观撑场面,人物塑造无魂无骨,还没有成为我们印象中“青衫磊落险峰行”的真正侠客。

  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奇侠片”终于没落,武侠电影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英雄史诗

  在上世纪50年代之后,部分武侠电影塑造侠客时倾向于将人物塑造成高大全的完美英雄,甚至走向极端,集各种传统美德于其身。可能在老一辈影人和观众的心中英雄就意味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意味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那时,武侠影片中的英雄常被塑造成强大且具有美好品德的人。以50年代关德兴主演的一系列《黄飞鸿》为例,黄飞鸿这个人物,犹如遵循传统礼教的大家长,谦虚有礼,行侠仗义,克己忍让,敬老怜贫,力主和平解决问题,“为国为民”在他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形象“升华”?

  在中国文化的视野里,“善”即是“真”,人们在乎善恶多于真假,这也是武侠电影中无法否认的缺陷。历史上的黄飞鸿本人未必具有开挂般的武力值,但是在影片中人们不会去考究人物的历史真实性,因为“观众需要黄飞鸿,观众崇敬黄飞鸿,并且必须是电影中的黄飞鸿,这样的黄飞鸿”。这样的“合理虚构”是为了合乎中国人的审美感情倾向及心理需求。

  人性图册

  一直到上世纪90年代,在香港导演徐克一系列旧戏新编的影片里,人物形象的塑造又进一步发生了变化。在这些影片里,创作者不再拘泥于经不起推敲的“善即正义”伦理观,主人公个人的性格特点得以被凸显,被形象化。不只限于简单的锄强扶弱,仗义疏财,而是再向前走一步,将其或豪迈、或幽默、或耿直的性格融入角色,人物刻画血肉饱满,形象生动。

  《新龙门客栈》里泼辣风骚的客栈老板娘金镶玉令人印象深刻,干着售卖人肉包子的黑心勾当,却又愿为倾心的人不要命地趟浑水;而原本是受钱财驱使的贺兰山草寇在临死时却选择以身体护住孩子,倒也不失为江湖义士;而男主角周淮安做事沉得住气,锋芒内敛,在己方势单力孤时善于深谋远虑,所以他可以为了大事向金镶玉妥协,靠“出卖色相”稳住金镶玉。

  再如《笑傲江湖》中的令狐冲,他心地善良,却生性跳脱,豪放不羁,疾恶如仇,却不会墨守成规,他判断人物和事件的好坏完全从自己的本心出发,以真诚打动人,而非陈旧的正邪与门派等观念。

  这些都已经脱离了以往僵死的侠客形象,代之以新的独特丰富的人性。侠客不再是高大全的完人,他有自己的七情六欲和贪嗔痴恨。

  新的尝试

  不光是人物性格逐渐贴近真实的人性,武侠类影视作品也在不断变得大众化。2000年后,大银幕就少见真正的武侠电影了,武侠电视剧反倒迎来一个小高潮,只是小荧屏上着装时尚的侠客,打打架、破破案、余下时间便谈谈恋爱,现代得很。这番改变,也难免让武侠迷有些落寞了。

  传统观念里行侠仗义走四方的侠客正在渐行渐远,新的消费主义社会需要全新的侠客形象。

  李安的《卧虎藏龙》是个中翘楚。在李安眼中,中国人的武侠世界,就是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在虚幻的故事中,释放真正的感情与寄托,是武侠对于中国人的意义。

  在《卧虎藏龙》中,李安塑造了一个阶层森严道德保守的武侠世界:渴望自由和个性解放的玉娇龙,与被俗世樊笼禁锢的李慕白就像一个侠客的两极:一方面行走江湖快意人生,一方面又不得不遵从“道上的规矩”。

  李安利用这两个人物,为“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作出了新的阐释:江湖就是俗世,俗世就是江湖。

  “俗”得更彻底的是《绣春刀》系列,主角直接变成了为五斗米折腰的朝廷武官,在政治斗争中两次磨心,看得我等在职场中苦苦挣扎的年轻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沈炼的“身不由己”,虽然从江湖搬到了庙堂,却依然如实展现了当下中国人的纠结心境,不能不说搬得很成功。

  再见江湖

  2011年陈可辛的《武侠》、2012年冯德伦的《太极》都尝试加入一些现代的、西方的元素去吸引年轻观众,可是都没激起太大的水花。

  也许当下年轻人的情绪和情感,已经无法再寄托于垂垂老矣的侠客精神上,可是作为一种银幕和荧屏形象,其已经有过曾经的光辉时刻,这也已经足够。

  无论未来武侠电影将会怎样,对于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观众来说,夕阳黄沙里金镶玉的决绝离去、令狐冲在江上高唱《沧海一声笑》的场景,将永存于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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