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思乡味必流涎,一物何能到我前。”在我读到这句诗时,脑子里想起来的不是其他,正是嵌糕。
我在温州读书的时候,好友都觉得我离家里近。而我想起嵌糕味道时,却觉得百公里的路着实还是远了点。总对人说起嵌糕的好,好友总不以为然,直至一日随我在台州游玩把嵌糕当早饭吃,才不住点头赞同,玩笑说要赖在台州不走了。
嵌糕还有一种叫法,叫“倒臼糕”。这说的是嵌糕的糕皮。将晚稻米打成粉,搅匀、揉团,放在木质蒸桶里,老式土灶开火蒸熟。过会,要趁着蒙蒙雾气,把糕团倒到石臼里面。抡起锤子,就可以开始打年糕了。打年糕是个体力活,且需要团队协作。锤子重,拎起锤下颇费力气,一般人只几下便手腕发麻,停下喘息。且年糕初时非常粘稠,需要蘸温水保持锤子的湿润。在这样捶打十几分钟之后,年糕便成一色带温润的白团子,既软又糯还不失韧劲。
从裹在棉被里的年糕团子上扯下一块少年拳头大小的糕块,放在毡板上用手心与手腕之间肉最厚实的地方按压、向外揉搓,将团子摊成近似圆的饼状,随后就可以加料了。嵌糕的料看似不讲究,就是家常的菜,可随意挑选,但多做成细条形,每个菜都微湿带汁,抓少量豆干、鸡蛋、洋葱、萝卜丝、绿豆芽、土豆丝、咸菜炒面……再从一锅红烧猪肉中夹出一块切成末,散在菜料上。卷起两边一点糕皮,先捏个尾巴,再捧到左右上,右手飞快地将两边糕皮捏成麻花状,只露一个口子。从红烧肉锅中,用汤匙舀出一勺汤来,从口子中灌入。若现吃的,套个袋子便结束了。若是买回去和家人一起吃,则还需要再将口子捏好,避免汤汁流出。
双手捧着,一口咬下去,糕皮的嚼劲、豆芽的爽口、红萝卜丝微甜、洋葱的辛香、鸡蛋的软嫩、红烧肉的酥烂,还有其间汤汁浓郁回甘……便是这一口嵌糕,也不想远居异乡了。
若是急着行路或赶着上班,一筒嵌糕便足以。若是得空能好好坐下来吃,再叫一碗汤,骨肉汤或豆面碎,再好不过了。每每咬下最后一口糕,喝下最后一口汤,起身出店门,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时天空澄澈、红日微暖,又是一个充满朝气、生机勃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