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可爱的中国》通过内容传播塑造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采用传播技巧处理艺术真实与历史真实的关系，善用视觉艺术手段讲好革命故事，利用多种传播手段，达到了以情动人、以理服人的宣传教育之效。
关键词：《可爱的中国》 传播内容 传播技巧 传播特色
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中央电视台热播的30 集电视剧《可爱的中国》是中宣部点题扶持并被首批列入中国当代文学艺术创作工程的重点项目，也是党史宣传教育的经典之作。作为向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70 周年、方志敏同志诞辰 120 周年的献礼剧目，国家广电总局 2018 至 2022 年百部重点电视剧之一，该剧一经播出便受到全国观众的喜爱，更在学界和业界掀起热议。
这部以“100 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之一、共产党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杰出代表方志敏烈士为主角的电视剧，之所以在党史宣传教育中取得良好的传播效果，根本上在于利用多种传播手段，塑造出一个真实、全面、立体的方志敏形象，从而达到了以情动人、以理服人的宣传教育之效。
传播内容：塑造出立体丰满的人物形象
“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大多以人物传记题材为主，重在展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历史上优秀爱国人士的革命经历和伟大人格以及中国历史上重大事件，因此能否成功塑造人物形象是非常关键的。” ① 透过《可爱的中国》和《清贫》等狱中文稿，深入弋阳、横峰、玉山采访，向当地群众了解相关事迹后，电视剧《可爱的中国》通过艺术化创作，较为真实地再现了方志敏的主要人生经历和革命贡献，凸显了他的理想信仰、赤子之心、智慧才华和人格情操。
人物塑造脱离不开其所处的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可爱的中国》中的方志敏，是一个意志坚定的革命战士、赤胆忠诚的仁人志士、清廉乐道的工农益友、文韬武略的温润君子。接受过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熏陶和洗礼的方志敏虽然一生物质清贫，但是共产主义信仰成为他一生的指路明灯。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方志敏严格遵守组织纪律，在从事革命斗争十余年的时间里，方志敏经手的款项，总数虽高达数百万元，但都是一点一滴用于革命事业，一分一毫用在群众身上，自己一向朴素，从未奢侈。在赣东北苏区工作期间，消除生活贫困，维护切身利益，他始终与工农群众血肉相连，剧中的描摹也比比皆是。同时，方志敏有谋略、有魅力。他常常利用党外人士化被动为主动，巧妙化解危机。从发明地雷阵、因地制宜开展游击战，到说服匡龙海率部投诚，再到感化国民党特务宣金山、监狱看守高家骏等，方志敏摒弃阶级之分和偏见，引导充满复仇意念的各界人士走上为民族独立奋斗的正确道路，坚持传递革命火种和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综上，电视剧塑造了一个立体丰满的方志敏人物形象，传递了以“爱国、清贫、创造、奉献”为内核的方志敏精神，向我们展示了以方志敏为代表的老一辈共产党员为共产主义奋斗的初心与使命、不怕为革命流血牺牲的理想与信仰。实践证明，党史宣传教育中，英雄人物形象越立体丰满，越有历史真实性，就越容易打动人心、激发共鸣，从而实现从情感认同到价值认同的跨越。
传播技巧 ：处理好艺术真实与历史真实的关系
“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的人物形象塑造有其特殊性，真实性非常重要，影视作品既来源于真实生活，又经过艺术化手段的加工，这就增加了人物形象塑造的难度。” ② 对于艺术加工带来的艺术真实，有学者认为其带有双重主观性。“艺术真实只是艺术家创造的产物，是一种主观认定的、虚构的真实。它是离不开从作者到作品再到读者这一动态过程的。所谓的真实就是作品呈现的经验与接受者的经验，以及在此经验的基础上所得到的联想有契合，那就能够产生真实性的效果。” ③ 对于电视剧《可爱的中国》来说，其首先做到了对历史史实的高度尊重。剧中所描述、所反映的方志敏烈士的革命事迹、思想行为和性格特征很契合《方志敏传》中记载的内容。除了主角，方志纯、邵式平、刘畴西、王如痴、缪敏等副线人物也都基本符合历史人物原型。
在历史真实的基础上，该剧重点通过虚构“宣金山”这个人物丰富了剧集内容和方志敏形象。身为国民党特务的宣金山负责看守方志敏，在自己患病之时，方志敏却冒着危险送药。被感化后的宣金山投身参加革命，接着又被派到国民党内部做卧底。方志敏被捕入狱后，宣金山想尽各种办法营救方志敏。这一虚构人物和一系列情节虽然是杜撰的，但却是那个时代被共产党人感化走向正确革命道路的典型代表。
“在革命历史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不能忽视以革命群体为背景和基础，要以符合人物身份为基本原则进行群像塑造。人物可以虚构，但特性必须鲜明并且不能偏离最基本的史实 ；可以将众多不同个体的特点进行提炼和集中创作，但绝不能凭空捏造。” ④ 虚构宣金山等艺术创作属于合理范围内的艺术加工，这些艺术真实层面的创作内容没有让观众感觉格格不入和浮夸尴尬，反而在很大程度上丰满了方志敏的人物形象，展现出凝聚在他身上的老一辈优秀共产党员为革命事业奋斗终身的崇高品质和伟大精神，以及由内而外散发出感召力量的人格魅力。
除此之外，“草拟通缉令”“回绝母亲”“两袖清风”“传送文稿”等轶闻情节也为方志敏的人物塑造给予了细节深挖。该剧主创人员在历史真实和艺术发挥之间寻找到了平衡点，将宏大观点、独特视角、家国情怀根植其中，这一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既荡气回肠又真实可信。一方面，历史真实彰显革命主题的思想逻辑，另一方面，艺术真实强化革命精神互动的情感逻辑，同时赋予剧作更为细腻真切生动的故事细节。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在交相作用中实现人物形象塑造和故事主题表达的完美呈现，这是该剧获得观众认同和好评的重要原因所在。
传播特色 ：善用视觉艺术手段讲好革命故事
不同于以往的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可爱的中国》在叙事时空、镜头语言和服化道等层面的创作可圈可点，彰显了主创团队讴歌方志敏精神的初心和打造精品力作的匠心，为同类题材剧作党史宣传教育积累了经验。
叙事时空
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对于特定革命历史阶段超乎寻常的聚焦式呈现，使得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之间的分化与排列组合，更加具有了推进叙事、彰显主题的特殊意义。 ⑤
《可爱的中国》采用编年史的叙述方式，故事时间集中于 1926 年到 1935 年，全剧以 39 集叙事篇幅加以铺排，选取方志敏在国民革命、苏区建设、北上抗日、狱中斗争的光辉事迹，再现了其短暂而不朽的生命历程。该剧以现在时的倒叙方式切入，以发现方志敏烈士的遗稿和寻找方志敏烈士遗骸为开篇，带领观众沉浸于电视剧悲怆而令人敬仰的氛围中，进而再以顺序的方式回顾方志敏的革命生涯，形成流畅、庄重的叙事风格。此外，该剧多处通过运用叠化镜头展现回忆、梦境、想象，为电视剧叙事做了细节补充，也使方志敏的人物形象更加立体。
如第 16 集中，得知澎湃被叛徒白鑫出卖、英勇就义的噩耗后，方志敏悲痛以至吐血，此处运用叠化镜头，烘托渲染革命先烈赴汤蹈火英勇牺牲的悲壮和方志敏失去同志挚友呜咽难舍的悲怆。
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的空间环境承载着革命岁月中曾经鲜活的人与事，空间内特定的视觉形象，也加强了历史叙事的时代气息与情感氛围。 ⑥ 电视剧《可爱的中国》中，随着方志敏等人革命活动的开展和故事情节的推进，叙事空间涉及广州、南昌、景德镇、武汉、井冈山以及江西省东北部和安徽南部建立的苏区等地，最后集中在南昌和苏区。该剧多次运用了“雨”“雪”意象营造氛围。
第 30 集 中， 方志敏等人被押往南昌监狱时，风雪交加，渲染英雄不幸被捕、落魄的悲凉氛围。第 33 集中，方志敏被捕后在漏雨的监狱里听到 8 声枪声，得知 8 名同志牺牲了。“雨”作为意象，营造了当时悲伤的环境气氛，更加重了方志敏心中的伤痛。
镜头语言
在构图方面，《可爱的中国》通过静态构图和动态构图，较为准确、生动地揭示了方志敏的情绪和情感。例如，第 26、27 集，在方志敏率领北上抗日先遣队去浙西临行前与妻子、孩子们在家中话别的这场戏中，蒙太奇叙事段落共有 44 个镜头，除了第一个镜头 （女儿梅妍在床上睡） 和第三个镜头 （方志敏抱孩子） 略有运动外，其他镜头都是运用静态构图来叙事。静态构图往往会给观众造成一种压抑、沉闷的心理感受，因此该片段使用静态构图表现方志敏面对生离死别的不舍和凝重气氛。在镜头调度上，此段共有 13 个拍摄方志敏的近景镜头，他的侧向视线对着妻子谬敏，语调深情坚定，表现出夫妻情深以及舍小家幸福、谋大家幸福的大义。
此外，电视剧《可爱的中国》擅长使用空镜头烘托剧中气氛。如第 1 集中，广州虎门波涛汹涌的海面空镜头结束后，过渡到方志敏、毛泽东和澎湃三人畅聊革命的场景。镜头中，海面上拍打着的浪花仿佛是三位“农民大王”在指点江山，波涛汹涌的海面也象征着当时的中国处于暗潮汹涌的时局中。该剧也多次用到特写镜头，揭示和刻画人物的细微情感。第 16 集中，方志敏亲手签了判决五叔方高雨的死刑判决书。镜头由近景推向方志敏，听到处决五叔枪声，方志敏微微一颤，眼睛慢慢湿润，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更加坚定，表现他对革命事业的矢志不渝。
服化道
为更好符合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中的人物塑造要做到形神兼备。其中，服装、道具、化妆等方面要精益求精，才能准确还原历史场景。在国民革命时期，方志敏是江西省党部农民部部长，此时他的服装主要是以青灰色中山装和灰色长袍为主，此时的方志敏正值青年，意气风发 ；信江时期，工农红军有了自己的军装，剧中的军装和历史上红四军首套正规的军装一致，符合历史史实 ；被捕入狱后，方志敏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着灰色且脏旧的大衣，脚上戴着重达十斤的脚镣。狱中困苦的环境，衬托出方志敏昂扬的斗志。
此外，演员林江国自带外柔内刚特质，在气质上与真实的方志敏儒雅形象比较相像，为了更好地神似英雄人物，演员做了很多案头工作，深入了解方志敏的内心世界。因此，精致细究的服装道具、不加滤镜渲染的自然妆容等，不仅非常符合观众对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审美习惯，而且准确贴切地呈现了方志敏的坚定革命信仰和光辉革命形象。
党史宣传教育重在“内化于心，外化于行”，效果导向是根本。作为一部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可爱的中国》对方志敏等英雄人物的塑造是该剧热播成功、实现良好效果的前提。采用尊重历史和艺术虚构相结合的创作手法，通过精准的服化道和严格的情节设计，保证方志敏艺术形象的真实。在此基础之上，巧妙采用一些叙事艺术创作和调度手段，增加了方志敏艺术形象的丰富性和感染力，实现了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统一。
本文是北京市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中心项目暨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京味电视剧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 ：19LLXCA007
（作者闻学系北京交通大学语言与传播学院教授，胡琪系《民族画报》记者）
责任编辑 ：王 月
注释 ：
①②杜伟、李文宁 ：《电视剧人物形象塑造的艺术性——以重大革命和历史题材作品为例》，《当代电视》2012 年第 6 期。
③生琳、黄浩 ：《对现实主义艺术真实论的历史告别——新时期以来艺术真实问题讨论的基本思考与批判》，《文艺评论》2010 年第 1 期。
④郭婷 ：《浅谈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中的人物塑造》，《电视研究》2016 年第 11 期。
⑤⑥宗俊伟 ：《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叙事机制》，《中国电视》2012 年第 8 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