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战线》概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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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当代叙事

● 周应军 《 新闻战线 》(

    摘要:历史叙述,从来都不是纯粹的过去史叙述,而是一种当代叙述,是历史在当代的一种活态呈现,是当下与过去的一种对话与互文,更是对历史的一种哲学认知与生命体悟。历史文献纪录片《铁血湘江》致力于讲清史实、透视史实、由史抵今,播出后引起了强烈反响。

    长征,从1937年由丁玲主编的《二万五千里》起,便开始进入历史的叙述,如今有关长征的专著和资料已达200多种。长征的永恒性正在于其当下性解读,这种当下性既包括与时俱进的新观点,又包括不断挖掘的新史料以及不断拓展的叙述新视角与方式。

    广西壮族自治区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重点项目、4集历史文献纪录片《铁血湘江》,由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广西广播电视台联合摄制,全景再现了中央红军长征过广西时浴血奋战突破湘江的历史画卷,在播出后引起了强烈反响。湘江战役必然内蕴于长征的“永恒性”,《铁血湘江》应如何叙述湘江战役?其当下性体现在哪?

    湘江战役新视点:透视史实,由史抵今

    长期以来,不管是著作还是影视,国内外对湘江战役的叙事,要么仅将其作为中央红军长征初期突破国民党封锁线的战役进行一般性介绍和评述,要么停留在其惨烈的描述上。此外,不管是文字叙述,还是影像叙述,湘江战役一直以来存在诸多疑团以及难以叙述或叙述不清的地方。

    《铁血湘江》一开始就作了这样的三维定位:讲清史实,透视史实,由史抵今。

    纪录片分为4集:第一集《五岭逶迤》,立足大历史,揭示湘江战役的背景;第二集《铁血阻击》,讲述以三大阻击战的爆发为标志,红军争分夺秒强渡湘江的过程;第三集《浴血突破》,讲述红八、红九两个军团抢渡湘江及红三十四师、红六师十八团两支后卫部队的命运;第四集《问道湘江》,一方面讲述中央红军过湘江后的问路与系列会议,一方面讲述今天在湘江边寻找遗骸和烈士的故事。

    《铁血湘江》的新视点建立在史料准确和史观正确的基础上。每个故事、每个材料都有出处。对于存疑的东西,即便是一种新发现,也不得不放弃。比如《五岭逶迤》原稿中曾讲到时任共产国际驻华代表阿图尔?埃韦特的故事,是国防大学专家研究的新发现,但目前没有得到学术界认可,最终放弃了。片子遵守“学术无禁区,宣传有纪律”原则,以多重考证的严谨态度,通过历史遗迹、文字记载、事件亲历者或历史见证人再现历史时空。

    《铁血湘江》将湘江战役作为长征这部壮丽史诗的一个重要篇章来叙述,有时空脉络的大梳理、有细节的精雕琢,更有如被光束所穿越的史实透视,呈现着大历史的磅礴气势与生命质感。

    “湘江战役是中央红军长征以来最壮烈的一战。红军以饥饿疲惫之师,苦战五六倍于自己的优势之敌,终于突破国民党军重兵设防的第四道封锁线,粉碎了蒋介石‘围歼’中央红军于湘江以东的企图。但是,中央红军也为此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铁血湘江》直陈湘江战役的凝重血色,而其代价恰恰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工农红军成立以来,筚路蓝缕、砥砺前行”的体现,是中共成长历程中所遭遇的起死回生式的一劫,折射出的正是红军作为人民军队勇于战斗、勇于牺牲、勇于胜利,为理想信念而英勇献身的精神内核,集中体现了伟大长征精神。而这种精神不仅仅提炼于过去那段“长征”,首先跟现在的生活有着直接的联系。克罗齐曾说:“若当代史直接从生活中突现,甚至习惯上所称的当代史也直接从生活中出现,因为显然只有现在生活的兴趣才能促使我们探究一个过去的事实;由于过去的事实同现在生活的兴趣相联系,因此,它不符合过去的兴趣而适应现在的兴趣。”在这部片子中,出现了大量“今天”的故事:

    红一军团第二师第五团政委易荡平在脚山铺阻击战前沿阵地上壮烈牺牲,如今,每年清明,他的亲人都会从湖南老家来到全州为他扫墓;

    瑶族乡大湾村对闽西红军烈士邓廷禄的70年守护,邓廷禄后人对烈士的80多年寻找与祭奠;

    灌阳县灌阳镇排埠江村一户姓黄的人家,三代人,为了一句嘱托,一直守护着一面红旗;

    ……

    人们在寻找中传承红色基因,在缅怀里不断发扬长征精神。这就是《铁血湘江》带给我们不一样的史实透视和以史说今。

    英雄遗骸收敛安放影像:不忘初心,不忘英雄

    法国著名电影理论家安德烈·巴赞曾指出,摄影的美学潜在特性在于揭示真实。这种真实从最初为木乃伊情结所驱动而企图摆脱时间流逝的瞬间情景,到后来免于时间的腐朽的客观时空,人们真正能抓住的是空间,生命流淌于其中的时间始终是飘忽的抽象。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摄影(影像)的真实源于具体的空间,首先体现为一种空间艺术。历史纪录片,在很大程度上是用空间去建构时间。如何建构?时间虽因其流动性与易逝性而让人无法抓住,但并不是完全无形的,而是深嵌于空间中,流逝过程其实就是不断将其瞬间遗迹与碎片嵌入空间的过程。所以,历史的讲述,首先基于对这些瞬间遗迹与碎片的拾掇与重构,通常包括四种基本形式:一是文字、图片和音像资料,二是文物和遗址,三是历史当事人和见证者,四是对有关专家学者的采访。历史是人的历史,时间也是人的时间,最能印证时间与历史真实性的是遗落于空间中人的遗骸。

    《铁血湘江》给人最大的震撼,当属红军遗骸挖掘、整理、装运、护送的画面。它是整部片子的叙述起点,同时随着故事的展开,在某个空间节点上不时插入骨骸挖掘现场。

    在酒海井:

    “人们精心搜集每一片骨骸。经过鉴定,死者的年龄大约在16到25岁之间。”

    在杀人槽:

    “现在发现骨头了,这里就是脑袋。”“老人家讲过,来这里放牛时他们讲过,这个也是,那个也是,那里也是,到处都是红军坟。”

    在甑子岩:

    “挖掘了特别重要的一枚,就是中华苏维埃政府造的一分的硬币,这个硬币能说明红军烈士们从苏区带过来的。”

    ……

    如果说《铁血湘江》将湘江战役话题带“火”,那么此“火”无疑由红军遗骸收敛安放画面来“点”。它所“点”燃的,首先,85年前造成“三年不饮湘江水,十年不食湘江鱼,万年不喝酒海泉”的悲壮战争场景从历史的迷雾与深幽处走出来,直接呈现于世人面前。“一草一木一忠魂,一山一石一丰碑”,这绝不仅仅是远方的诗句,而是客观事实。其次,对“牺牲”的反思:湘江战役是中国革命者心中难以忘怀的英雄史诗,而同时交织着悲壮、悲愤的追问,留下惊叹、豪情的感怀。这是中国工农红军在战火中的涅槃,在逆境中的成长。最后,对史实的“透视”:湘江战役所造成的红军巨大伤亡在很大程度上是长征期间国共之间的空袭与防空,充斥着军事上的不对等。然而,正是这种不对等,充分说明了最终决胜的砝码并不是武器,而是智慧、信念和民心。曾“被迫”跟随红六军团长征18个月的英国传教士鲁道夫?博萨哈特(中文名薄复礼),回国后,面对想听其描述传说中“共匪狰狞面目”的英国人,说出了这一番话:“中国红军那种令人惊异的热情,对新世界的追求和希望,对自己信仰的执着是前所未闻的,他们的热情是真诚的、令人惊奇的。”片子在这里所呈现的湘江战役影像,不仅仅是战争本身,更有内蕴于战争中的热情、信念与真诚。因此,长征具有了本体性、永恒性。对于长征,埃德加?斯诺这样描述:“在漫长的艰苦的征途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倒下,可是另外又有成千上万的人——农民、学徒、奴隶、国民党逃兵、工人、一切赤贫如洗的人们——参加进来充实了行列。”不断有人充实长征的行列,这是一个史实叙述,也是一个意象叙述,长征行列的充实,即是长征的沿承、长征的当下性。

    《铁血湘江》以红军遗骸的有关影像,既构筑了一个鲜活的史实,又以一种理性之光穿透这些史实,直接抵达现代人的心灵。人的一生就是一条长征之路,朝着编织着个人与国家梦想的目标,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关,突围一个又一个障碍,不忘初心,以满腔的热情、满怀的真诚与信念,一直在路上,收获着生命的意义与成熟。“我们永远走在长征路上”正是《铁血湘江》当代叙事的意义所在。

    (作者单位:广西广播电视台)

    责任编辑:郭潇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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