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摄影队伍的创建

    1949年2月2日，范长江率领的人民日报先遣队组成编辑部，在北平王府井大街创办了《人民日报?北平版》，从此以后，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的人民日报开始进入崭新的发展时期。从农村编辑部到国家首都城市编辑部转移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人民日报》上有了新闻照片，人民日报摄影队伍建立起来。

    追溯历史，人民日报摄影事业的先河源自战争年代。“大党报”——《人民日报》是由《晋察冀日报》和晋冀鲁豫《人民日报》两支队伍汇合而成的，其摄影队伍的源头也话分两头。

    《晋察冀日报》：摄影队伍十分活跃

    《晋察冀日报》创刊较早，几乎经历了抗日战争的全过程。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很早就设置摄影科，著名革命摄影家沙飞是这支队伍的领导者，曾任摄影科科长兼《抗敌报》（《晋察冀日报》前身）编辑部副主任。他不仅深入前线拍摄新闻照片，还组建了一支有较高摄影水平的队伍，为革命队伍培养了一批摄影记者，如石少华、高粮、裴植、黄朱汉等。

    1940年春，记者黄朱汉携带晋察冀日报社仅有的一架“蔡斯依康”照相机和一个胶卷，到前线拍摄了一组新闻照片。①

    1941年春，《晋察冀日报》开始刊用军区摄影科提供的铜版照片。当年4月17日的《晋察冀日报》刊登了3幅照片，分别为《永远保卫晋察冀》（罗光达摄）、《聂司令员肖像》（沙飞摄）、《军民合作开展生产运动》。在当时条件下，新闻照片只能就近印刷。因此，军区摄影科成员拍摄的照片有很多刊登在《晋察冀日报》上。与此相应，除非遭遇侵华日军扫荡合围等极度危急的情况，只要军情相对平稳，《晋察冀日报》时常刊登新闻照片，勾勒出中国红色新闻史上的精彩版页。

    随着缴获的增加，部分《晋察冀日报》记者得以配备照相机。先后持有照相机的记者有仓夷、张帆、雷烨、夏风（即黄朱汉）、李肖白、吴群、李希庚等（后3人配备照相机时间较晚），使《晋察冀日报》有一支持有照相机最多的记者队伍。

    记者雷烨于1943年春与日军遭遇被包围时负伤，他命令警卫员离开。自己与敌血战到底，最后砸碎相机，饮弹牺牲。②

    《晋察冀日报》所在地临近京津两大城市，印刷设备较为完善，纸张供应条件也好一些。该报在战争年代刊登新闻照片的数量在敌后根据地报纸中是比较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除延安以外，晋察冀是培养新中国早期摄影记者最多的革命根据地。

    除了报纸，沙飞领导的《晋察冀画报》于1942年7月7日创刊，1946年9月改出《晋察冀画刊》，直到1948年5月28日（平均12天出版1期）。画报社与晋察冀日报社经常同驻一个村子（如马兰村），有时则邻村而居，提供照片十分方便。

    晋冀鲁豫《人民日报》：摄影是薄弱环节

    晋冀鲁豫《人民日报》于1946年5月15日在邯郸创刊，其前身是抗日战争中活跃在太行山南端的《新华日报?华北版》和《新华日报?太行版》。

    相对于《晋察冀日报》，太行山南端的经济较为落后，印刷条件简陋，上述两报编辑部没有照相机，印厂也没有印制新闻照片的条件，多刊登木刻作品以活跃版面。

    曾任人民日报秘书长的郭渭告诉笔者，《人民日报》在邯郸创刊后，有一个战友前来看望社长兼总编辑张磐石，送给他一架德国制135莱卡相机。张磐石转手将其交给了郭渭，吩咐他负责保管，谁要使用就由郭渭批准。这是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唯一的一台相机。

    晋冀鲁豫解放区比较稳固，冲洗放大设备都有，但胶卷相当缺乏，要到国统区购买，所以拍摄的照片很少。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创刊时，没有摄影记者，好在当时晋冀鲁豫军区政治部从事摄影工作的高帆前来拍照，留下了报纸创刊时的珍贵照片。

    因为战争，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创刊不到两个月就迁移到太行山麓的武安县，印刷条件比在邯郸差多了，印照片很费周折。所以，直到1947年5月15日纪念报纸创刊一周年的时候，才出了第一个整版的“画刊”，当时称为“创刊”，刊登了10张新闻性照片。

    此后，直到晋冀鲁豫《人民日报》终刊，版面上再也没有新闻照片。从这点上说，新闻摄影是晋冀鲁豫《人民日报》的薄弱环节。

    《人民日报?北平版》：新闻照片大放异彩

    1948年6月15日，华北《人民日报》在河北省平山县里庄创刊。在战争状态中，编辑部大部分人员曾因国民党傅作义军队南下进袭，一度转移到山西境内。这年11月中旬，编辑部搬迁到河北获鹿县，直到1949年3月14日，华北《人民日报》编辑部始终在东焦村。这段时期的《人民日报》版面上，没有出现过新闻照片。

    当时，报社印厂已在石家庄附近，有了照相制版设备，但是条件比较简陋，材料也跟不上，这是报纸版面上没有新闻图片的重要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两报合并后，在相互融入的问题上有一个衔接过程，原《晋察冀日报》摄影系统的工作未能顺利进入状态。而且，在战争状态中的报纸通常只有两个版，文字稿件已经十分拥挤，对新闻照片的重视不够。

    《人民日报?北平版》接收了原《华北日报》的整套设备，创刊号上就有了新闻照片——毛泽东主席的肖像照片。

    两天后的2月4日，“北平版”头版刊登了朱德总司令较大的肖像照片，同时刊登了彭德怀、林彪、罗荣桓和聂荣臻等4位将军的照片。2月5日，辟出整版“人民画刊”专刊，刊登了反映北平解放的15张新闻照片，摄影者是韦明、郎琦。

    “人民画刊”的主编为刚刚成立的美术组组长蔡若虹，是出自延安鲁艺的著名画家，他的助手是刚刚从北京大学调来的年轻编辑夏雨（后来成为《云南日报》总编辑）。

    《人民日报?北平版》至3月14日终刊，出版41天，共出版11次“画刊”，平均每3天多出版1次，刊登134幅照片和8 幅漫画。还刊登“二七纪念大会专号”等图片新闻版多次，由此形成了《人民日报》上刊登新闻照片一个高潮。

    1949年3月15日，原《人民日报?北平版》编辑部大部分人员离开王府井编辑部，创办北平市委机关报《北平解放报》。

    《人民日报》刊登新闻照片常态化

    1949年初，华北《人民日报》的队伍也由张磐石率领分批从河北农村进入北平，3月15日，报纸在北平出版。

    “北平版”积极刊用新闻照片的热情感染了“华北版”。进城出报两天后的3月17日，华北《人民日报》一版首次出现摄影图片。在《平津被服总厂工人展开竞赛产量提高》的标题下，刊登了工人们劳动及文娱活动图片各1张，但是没有摄影者署名。

    3月21日，一版再次出现新闻照片——《在平文化学术界及平市职工拥护世界和平会议》的题目下，刊登了在会上讲话的北平市职工会筹备会主任萧明的照片。这张照片下出现摄影记者张力的署名，但照片篇幅很小。

    3月27日第4版，华北《人民日报》第一次整版刊登新闻照片，标题为《欢迎毛主席朱总司令暨中共中央其他领袖抵平特刊》，反映25日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在北平西郊机场检阅部队的情景。这一版刊登照片18张，有领导人头像6张，其余为新闻图片。摄影者是朱汉、高帆。照片是在王府井人民日报编辑部暗房冲洗的。

    1949年3月下旬以后，华北《人民日报》上的新闻照片源源不断。从3月15日到9月30日，即开国大典前一天，总共发表420幅照片，其中一版发表40幅照片。版面上有新闻照片成为常态。

    朱波初创人民日报摄影队伍

    1949年春天，人民日报印刷厂进入北平，设备有了根本性改善，具备了经常印刷新闻照片的条件。

    照相制版车间的方文郁和郝继昌，都在1949年前进入人民日报工作的，方文郁担任车间主任。后来从上海原国民党中央日报社调来一个姓李的师傅，报社印刷厂又从社会上招了两名学徒，其中一位名叫吕桂生，照相制版车间初具规模。

    报社领导确定，通联科科长朱波分管摄影报道。专职摄影记者是黄朱汉，还有从原《华北日报》留用的摄影记者张力。

    1949年10月1日开国大典，人民日报的3位摄影记者都投入了现场拍摄。

    朱波是参加革命较早的老干部，持有中南海出入证，经常去那里拍摄各种会议和会见的新闻照片。后来由于领导和管理事务较多，拍摄的照片逐渐减少。

    张力是职业摄影师，原名张卓人，1915年生，早在30年代就开始摄影活动。他1947年到《世界晚报》当摄影记者，后转入《华北日报》。他熟悉全套暗房技术，工作也很努力，主要拍摄一般性社会活动照片。但因“留用人员”身份，随着人民日报对编辑记者的政治审查越来越严格，他逐渐难以开展摄影采访。1956年，张力离开人民日报，调入《健康报》社担任美工。晚年是北京中医研究院的美工。

    接管《华北日报》社时，还留用了专职暗房操作员张居生。他技术娴熟，主持暗房业务，几年后调入印厂。

    1951年1月1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开设《我们伟大的祖国》摄影作品专栏，这个栏目持续到1955年12月31日，是《人民日报》开设的第一个固定新闻摄影栏目。

    1953年，人民日报摄影队伍形成力量

    由于版面对新闻照片的需要不断增加，报社美术组（实际上是一个部门的编制）于1953年决定设图片组（即摄影组），美术组负责人华君武从上海解放日报社调原新四军中的美术编辑苍石担任图片组长。

    苍石早在1941年7月就进入新四军鲁迅文学艺术学院美术系学习，在解放区算是科班出身的专业人才。他对摄影触类旁通，逐渐成为专业摄影师。他到任后，继续调入摄影和美术人才，除阙文担任美术编辑外，1954年调入纳一、袁毅平，1955年调入高粮，他们主要担任新闻摄影，也负责一些美术编辑工作。同一时期还调入了曹桂江、王志渊（他们二人在1958年调《广东画报》社）至此，人民日报的摄影队伍初具规模，可以四处调配，及时拍摄新闻照片。1956年，又调入优秀摄影记者吕相友，形成人民日报摄影队伍的第一个“鼎盛”时期。

    （作者单位：人民日报社）

    责任编辑：冷  梅

    注释：

    ①②晋察冀日报史研究会编：《晋察冀日报史》，第330页、第617页，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