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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影往事

李职贤 《 人民周刊 》(

    虽说如今欣赏视觉盛宴非常方便和简单,我却十分怀念儿时看露天电影的情景,觉得那才是人生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我是20世纪70年代生人,老家位于素有“世界客都”之称的粤东山区。彼时,老家还没通电,一俟晚上,黑灯瞎火,偌大的乡村陷入黑暗和沉寂的海洋。人们农耕之余,所谓的消遣或娱乐,无非坐在屋门前的星空下百无聊赖地聊天、喝茶,夜阑,就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入眠。每隔一两个月,到学校欣赏一场露天电影,成为人们忙碌之中的期盼。

    放映前日,放映员在学校门口贴上海报,让路过的乡亲和孩子们放学后广为宣传。为了突出宣传效果,抓住观众的眼球,广告词一般采用不同颜色的墨水书写,片名前面一律冠以“彩色宽银幕故事片”等煽情的定语,人们一看到熟悉的电影海报,马上眉飞色舞,奔走相告,如打了鸡血一般亢奋之极。事实上,有些电影已经放过不少次,如《上甘岭》《洪湖赤卫队》《南征北战》《鸡毛信》等,但人们百看不厌。

    放映当天,待学生放学回去,放映员旋即挂好银幕,布置投映设备,然后用发电机发电,测试影音效果。高音喇叭每放几分钟歌曲,放映员便播放一次影讯,告之影名与放映时间。

    喇叭声穿过层峦叠嶂,打破山村的岑寂,人们听了,莫不神不守舍,早早结束陇亩间的劳作,像过年一般,立马回家吃饭、洗澡,穿上新衣服,像走亲戚一般,喜气洋洋、吆五喝六地看电影去。

    电筒是奢侈品,能用上者不多,人们赶路的火把,大都是从山上砍来的篱竹做成的,只有拇指大小,砸烂晒干后,三四根捆成一把,点燃后哔剥直响,足以照亮三五米开外的地方。一路上,火龙逶迤,延绵不绝,蔚然壮观,笑语朗朗,木屐声声,回荡在村子上空,经久不散。

    学校内操场便是电影院,只需关上后门,留下前门,便可放心卖票,售票员手端脸盆,脸盆里钱票混杂。门票不贵,几毛钱而已,但对收入微薄的家庭来说也属高价,颇难接受。每位购票的家长,最多只能带一至两个一米以下的孩子入场,一些没有大人陪同的孩子入口处扎堆,眼巴巴地看着买票的大人,见哪个大人准备进去,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对方的衣摆准备跟着溜进去,如果大人没有带其他小孩,验票员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囊中羞涩者,只能等到电影放到一半左右,停止卖票的时候再溜进去,有些胆大的不耐烦等,像壁虎似的爬上位于外操场的篮球架,让目光翻过围墙观影。一些学生则趁放学后藏在老师的房间里,逃避放映员的清场,忍饥挨饿,直到电影开场后才出来。

    放映前,老村长照例老调重弹,用抑扬顿挫而又不失亲和力的声音,发表一些乡亲们早已听出耳茧的诸如“春耕播种要及时,莫耽误了季节”“注意森林防火,不准带火种上山”之类的话语。早进场的乡亲三五成群,聊得不亦乐乎。大家平时各忙各的,难得一聚,因为看电影走到一起,彼此言笑晏晏,交心交肺,曾经疏远的乡情得以凝集。

    短暂的狂欢结束了,乡亲们各回各家,村道上又亮起蜿蜒的“火蛇”,木屐声夹杂着欢笑声又回荡在村子上空,人们带着观影之后的满足和兴奋,作为这一天的谢幕。

    如果能穿越回那个年代,和乡亲们一起再欣赏一回露天电影,重温其中的快乐和幸福,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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