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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的浪漫爱情

傅孟丽 《 人民周刊 》(

    2006年9月8日上午,成都市杜甫草堂内,78岁的台湾著名诗人、散文家余光中应接待方的安排,在数百名诗迷的簇拥下,闲步来到唐风遗址,这里早已矗立着专门为余光中雕刻的诗歌石碑。余光中从容地揭开石碑上的红绸,上面刻的是正是他吟唱了几十年的诗歌《乡愁》。

    余光中欣喜若狂,禁不住念出声来,当念到“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时,他顽童般地环顾左右,并高声地呼喊:“我的新娘在哪里?”“在这里呢!”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应着。人们循声望去,一位身穿粉红色上衣、夹杂在人流里的老人缓步走来,她就是余光中的爱妻——已是74岁的范我存。有人说,诗人的人生是浪漫的,诗人的婚姻也是浪漫的。那么,余光中伉俪的一生究竟有着怎样的浪漫故事呢?

    楚楚可怜的表妹

    据范我存回忆,当时余光中“理个平头,穿一件麻布制服,看起来有点严肃,又有点害羞”。在此之前,范我存就常听姨妈提起这位表兄,夸赞他书读得好,中英文俱佳,又有绘画天分。范我存不免多瞄了他几眼,不过两人都很害羞,所以也没说上几句话,只记得余光中邀她去他们家玩。

    表兄对这位初识的表妹显然很有感觉,因为不久范我存就收到他寄来的一份同仁刊物,里面有余光中翻译拜伦的作品。可笑的是,信封上写的收信人名字竟然是“范咪咪”。小书呆子不知道咪咪只是小名,甚至没去打听她的真名。范我存收到刊物,觉得有些突兀,也不很懂英诗,不过仍然眩惑于余光中的文采。

    年轻时期的范我存,虽然外表楚楚可怜,到台湾后还查出患有肺病,但她其实外柔内刚、皮肤白皙、五官清丽,从小就很讨人喜欢。后来余光中在《四月,在古战场》一文中,对当年的表妹有这样的描述:“一朵瘦瘦的水仙,婀娜飘逸,羞赧而闪烁,苍白而疲弱,抵抗着令人早熟的肺病,梦想着文学与爱情,无依无助,孤注一掷地向我走来……”

    从知己到情人

    台大三年级的高才生,遇上了因肺病休学的高中女生,不顾两边家长的反对,坚定地、甜蜜地发展出柔情。

    一开始,两边家长都不太赞成他们来往。余家顾虑范我存身体不好,范家看余光中有点书呆气。但是两个年轻人很快就从知己发展成情侣。当时余光中在文坛上已小有名气了,表妹自然是爱慕有加。而余光中也在表妹那里得到另一些艺术的启发,例如西洋现代绘画,尤其是梵高的作品,就是经由她介绍才开始认识的。

    1955年,还在“国防部”服役的余光中开始翻译《梵高传》。他在白纸的正面写译文,反面写情书,然后寄给范我存,由她誊写后再寄回给他。前后11个月,全文30多万字全由范我存陆续誊写在有格稿纸上,之后才由余光中送往《大华晚报》发表。

    范我存先是余光中的知己女友,然后是缠绵的情人、文学的助手、诗的第一位读者,当然也成为诗中的第一女主角。他们除了心灵契合,又有共同的生活经验,那份共鸣就更不一样。

    “她了解我,对文学艺术富有敏感和品位,这是最吸引我的特质。”余光中回忆当年恋爱的心情,仍然满是温柔。

    为他腾出一片写作空间

    1956年,余光中终于和表妹结婚。这时他们来往已近六年了,彼此早已认定对方是自己唯一的选择。9月2日,一对新人在新生南路的卫理会教堂完成婚礼,摆了15桌喜宴,宾客包括梁实秋、夏济安、蓝星诗社的诗友及余光中的同学。

    结婚为女人一生的分界线,对于范我存来说,婚前的娇柔羞涩,在婚后不久就磨炼成自信坚强。范我存回忆当年,经常是门铃、电话铃齐响,她把孩子放在推车里,一边忙着做饭,一边先抢接电话,再奔下玄关去开大门。余家全盛时期,大小共有八口,食指浩繁,食量惊人,还得兼顾营养可口。渐渐她也从中学到了讲求实际,而婚前的浪漫幻想也得暂放一边。

    不过丈夫的文学活动,她始终坚持参与。蓝星诗社的成员把余宅当作总部,众诗人经常进出。后来余光中在师大教书,交游更广,家里又经常有学生来往,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厦门街余宅,简直群贤毕至。

    外表娇柔的范我存,虽然自己也很有才干,但是婚后完全奉献自我,不但是贤内助,更是贤外助。从“内务大臣”到“外交部长”,全由范我存一手担纲。“她帮我摒挡出一片天地,让我在后方从容写作,我真的很感谢她。”余光中不止一次这样说。

    范我存并未因余光中的成名而丧失自我,她有高度的智慧,恰到好处地掌握了大局,不论余光中的文学天地还是私人领域,她都能自信自在地参与。

    心底有一朵莲

    在余光中的八百多首诗中,情诗占了一百首,有不少很引人遐思。从早年的《昨夜你对我一笑》到《莲的联想》,让人隐约感受到余光中的情诗应非凭空捏造。那些情诗所咏是谁呢?那样浪漫凄美的情韵是真是假?

    “如果没有动心,莲的联想在哪里啊?”余光中眼中带笑,语带玄机,“人难免会动情,如果控制得宜,也是一种智慧。”对余光中来说,莲有三重意义:既是花,也是古典美人的象征,又有宗教意义。他钟情莲的化身,他迷信美。在他的心底,莲,不止一朵。

    诗人强调,作品本来就虚虚实实,不必认真考证。他庆幸妻子没有从字里行间去搜索微言大义,这种见怪不怪、大而化之的性格,有利他的创作。“如果妻子对艺术家丈夫把一本账算得太清楚,对艺术绝对是一种障碍,什么都写不出来啦!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她自信的表现。”

    而余光中的朋友们都一致推崇他的人格和德行。有一次林海音跟范我存数落男人的不是,最后的结论是:“没有像光中这么好的丈夫了。”

    丈夫好不好,当然只有范我存最清楚。“结婚后,他百分之百相信我、依赖我,虽然他不是常会说甜言蜜语的体贴的丈夫,但是他以行动来表示对我和孩子的爱。”

    “她的优点很多,”余光中说,“最重要的是,在精神上我们能契合,而且她能充分和我的事业、我的朋友融成一片。我们不但有共同的兴趣、嗜好,又有共同的朋友,婚姻怎么会不稳固呢?”

    余光中的情诗又多又动人,其中写给妻子的历历可数。范我存淡褐色的双眸和象牙白的肌肤,早年在《咪咪的眼睛》《灵魂的触须》《当寂寞来袭时》等诗中,都一再浮现,那是年轻时期的炽热恋情。晚年的《珍珠项链》《三生石》《东京新宿驿》《停电夜》《私语》《削苹果》《风筝怨》等,已转化成相依相偎的不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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