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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欲是一种什么病

文 / 熊培云 《 人民周刊 》(

    熊培云:新闻工作者。《南风窗》驻欧洲记者(主笔),《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南方周末》《东方早报》专栏作家及社论作者。

    《新周刊》杂志最近做了一期有关成功的专题,指出现代社会有三粒毒药:消费主义、性自由和成功学。在我看来,这里的三粒毒药实际上是两粒。如果将成功学与消费主义合二为一,就是“流行性物欲症”。 

    什么是物欲症,格拉夫等《流行性物欲症》的作者们进行了很好地剖析。在中世纪,欧洲人的精神支柱是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大教堂,而在当今的美国文化里,唯一能和哥特式大教堂比肩的,便是超级购物中心。像是得了“精神上的艾滋病”,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人们在意志力方面纷纷丢盔卸甲,丧失了免疫力。 

    不过,在欲望高涨的年代,糟糕的并不只是贪婪,还有害怕。害怕在别人眼里显得不成功,害怕自己赶不上邻居。 

    关于这一点,相信不少中国人也深有体会。如《新周刊》所说:按照现在的成功学逻辑,如果你没有赚到“豪宅、名车、年入百万”,如果你没有成为他人艳羡的成功人士,就证明你不行,你犯了“不成功罪”! 

    有人将中国人分为两种:一种已经做稳了房奴,另一种想做房奴而不得。没房子的自然想着有房子,身心焦虑当属正常,奇怪的是有房子的人同样忧心忡忡,因为他们想着更大的房子,如果周围能有片牧场更好。 

    物欲症对美国社会的损害是显而易见的。在《哪儿都不像哪儿的地理现象》一书中,作者康斯特勒说:“在过去的60年里,我们从公民转变成了消费者。”大家想到的是“独自打保龄”,而将公民责任扔到了一边。与此同时,贫富分化使个人阶层重新出现。“伴随着社会的两极分化,低三下四的经典姿势偷偷摸摸地回来了。”每个人擅长谋生,却不会享受生活。 

    最关键的是,物欲症偷走了人类的时间。美国人不会认同欧洲人的闲适生活,因为他们放弃了时间而选择金钱。人类学家英格力希·鲁克说:“从表面上来看,一个3岁的孩子似乎与我们的文化没什么联系,但当这个孩子回过头对他的妹妹说,‘别烦我,忙着呢’,这就值得我们深思了。”起早贪黑,仿佛大家每天都很忙,就像《爱丽斯漫游仙境》里的小兔子一样不停地看表,不停地嘀咕:“没时间说你好,没时间说再见,我来不及了,我来不及了,我来不及了。”物欲症带来的是“时间荒”,人们因为物欲而丢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时间,人被物奴役,人被物谋杀。 

    不断地更新换代同样让人们患上了“喜新厌旧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感染了社会上每一个人。正因为此,有人满怀乡愁——如何回到原来的价值观,长久地住在同一套房子里,长久地保存重要的东西,并且彼此忠诚已经是稀有的生活。 

    广告正在占领社会每个角落。在创富榜与成功学的催眠之下,人们渐渐丢失了朴素生活的乐趣,这也是近年来,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怀念那位与他们隔着时间与地理的梭罗的原因所在。在瓦尔登湖畔,这位离群索居的思想者说:“如果我像大多数人那样,把自己的上午和下午都卖给社会,我敢肯定,生活也就没什么值得过的了。”什么是人类当下的困境?在此不妨重温一下“梭罗悖论”:“如果一个人因为喜欢树林,每天在树林里度过半天时光,那他可能被人看作是流浪汉;可要是他全天做个投机者,锯光树木,让大地光秃秃,人们却把他看成是勤勉进取的好公民。”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大地繁花四起,古木撑起穹隆,我们能够自由地徜徉在那一片梭罗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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