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国家治理,从层面上看,就是“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各司其职,该管的管好,比如治理污染;不该管的放给市场,而不是从中央转到地方。反腐败无疑进一步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
要说新常态,中共十八大后,反腐败堪称有目共睹之“新常态”。有人根据中国的“特殊国情”,判断反腐败可能影响经济发展,显然不符合实际。事实上,如果全面持续反腐败,中国将迎来质量更好的经济增长。
反腐败优化了消费结构。机构消费之所以畸形,是因为不论是政府部门还是企业,其消费总是偏离一般意义上的供求均衡。一旦体制内的机构出手购买,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就成为消费常态。同样一把椅子,卖给大国企的价格可能是自然人的几倍。人傻钱多的买家不正是可以拉动消费吗?但是这不可能在全社会范围内复制。反腐败将市场交易拉回均衡点的作用被人们忽视了。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把反腐败看作经济增长和微观效率的正向推动力量。
机构高消费的退烧,确切地说是回归常态,降低了对高档消费品的需求,但对经济增长,尤其是长期经济增长,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如2014年中国国庆长假期间,银联卡跨行交易总金额突破5160亿元,交易总笔数达到4.2亿笔,分别同比增长25%和27%。从一个侧面说明反腐败并未影响个人消费。餐饮方面,单笔消费的数额同比在减少(单位的大额消费减少),但消费金额同比增长了4.8%。
反腐败提升了物质财富质量。相同的GDP(国内生产总值)可能对应的是不同的财富质量。如果把一国看作一家企业,GDP的增加不一定给这家企业带来等量的净资产的增加,因为无效的GDP没有转化为有效资产,甚至可能带来负债。比如治理污染的支出,可能大于造成污染时产生的GDP,内蒙古腾格里沙漠化工业污染就是一个很说明问题的反面典型。
全面建成小康社会,需要那些释放“正能量”的GDP。国民财富质量的提高,某种程度上取决于政府对投资冲动的克制。如政府不再进行低效、无效投资,对体制外投资的挤出效应就弱化,必然提升私人部门的投资效率;中央政府的事权落到实处,如跨行政区划的流域污染治理,就能释放出巨大的社会效益,虽然不一定体现在当期的GDP上,但既可以避免国民财富的耗损,又可以让经济肌体更健康,为持续的高增长提供条件。
增长本无忧,“学人”自扰之。2014年中国经济同比增长7.4%,被描述为自1990年以来的最低增长速度。有人认为,7%~8%中高速增长是国民经济中长期发展的新常态。确切地说,这仅仅是一种新状态。新状态能否成为新常态,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有些学者总是喜欢以形式主义的思维理解经济,什么黄金十年,增长的三十年等等,赋予经济以形式主义的整数周期。一厢情愿和教条主义的名词复制,给连续发展的经济强加上“人造拐点”。对那些中国经济“硬着陆”的论调,以及不会“硬着陆”的长篇累牍证明,“天塌不下来”是最好的答案。
好的国家治理就是最大的制度红利。由于对中国这一巨大经济体的客观规律性认识不足,经济学家常常产生政府干预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错觉。下雨不是干预的结果,尽管你可能干预在前,下雨在后。中国经济如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只要你给他的食物不太缺乏营养,他就会茁壮成长。市场自身的活力,将持续拉动中国经济增长。
好的国家治理,从层面上看,就是“看得见的手”和“看不见的手”各司其职,该管的管好,比如治理污染;不该管的放给市场,而不是从中央转到地方。反腐败无疑进一步发挥市场的决定性作用。
中国经济取得的高速增长,与其说做对了什么,不如说没做什么;与其说是宏观调控的作用,不如说名副其实的中央政府加超大经济体所产生的“规模经济”。只要政府不进行错误的干预,中国经济的内生动力自然会维持一个令人满意的增长,这个增长不是什么中高速、中低速,什么百分之七、百分之八,而是一个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不至于引起失业率较大波动的增长。
不能持久、仅仅是运动式的反腐败,或者不能全面深入、仅仅是局部领域的反腐败,都不是人们所期望的。法治中国的反腐败是全面、持续、深入的反腐败,在彰显公平正义的同时,也必将增进资源配置效率,迎来质量更好的高增长。可以说,反腐败的政治经济学意义正在于此。
(作者系上海某金融机构部门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