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津冀地区处于我国三个“增长极”所在区域之一,在全国的社会经济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该区域的国土面积为21.5万平方公里,约占全国国土面积的2.27%。2012年常住人口10770万人,占中国内地总人口的7.95%;地区生产总值57261亿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1.03%。
京津冀地区的协同发展和一体化发展一直是学界讨论的议题,关注的重点之一就是京津冀地区都市圈和城镇化的发展。
人口城镇化水平
根据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京津冀地区人口城镇化的整体水平为56.23%,比全国平均水平(49.68%)高出6.55个百分点。尽管区域内坐落着北京和天津这两个超级都市,但是其城镇化率仍低于东部地区的平均水平(59.49%)。从跨省区域的范围看,京津冀的城镇化仍处于相对落后的水平,位于长三角地区(65%)、珠三角地区(66%)和东北地区(57.19%)之后。
京津冀区域内部的城镇化呈现出巨大的差异:一方面是北京和天津的人口城镇化水平分别高达85.96%和79.44%;另一方面是河北的人口城镇化水平只有43.11%,低于全国水平。这表明京津冀地区人口城镇化发展失衡,这种失衡不仅直接关系到该地区的社会经济发展,也影响到我国人口城镇化的整体进程。
人口城镇化的结构特征
城镇化进程不仅有水平的变化,还有结构的变化,后者是深入了解城镇化的动力机制和内在特点的关键所在。所谓城镇化结构,是指人口在城市和小城镇这两类不同形态区域之间的分布,以及在不同规模城市之间的分布。从全国来看,城镇人口中的六成居住在城市,有四成居住在小城镇。京津冀地区城镇人口中居住在城市的比例达到了66.1%。但如果仅就河北而言,其城镇人口的分布格局则正好相反:54.43%的人居住在小城镇。这种分布格局与我国中部和西部地区的一些省份相同,如安徽、湖南、江西、广西、云南、西藏、广西、贵州和四川等。但河北的区域主要在华北平原,地形等自然条件显然比中西部省份更有利于城市的发展,可见河北的城镇化结构不尽合理。
京津冀城镇人口分布的另一个特点是城镇人口主要集中在北京、天津两个人口超千万的大都市及人口超500万的石家庄市,三个城市的人口之和占京津冀全部城镇人口的54.9%。而仅就河北而言,有超过50%的城镇人口集中在300万人口以下的城市。京津冀地区100万人口以下的中小城市仅吸纳了该地区9%的城镇人口,而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的100万人口以下的中小城市分别吸纳了本区域18%和11%的城镇人口,可见京津冀地区城镇人口的聚集程度大大高于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
城市是人口城镇化的载体,一个区域内的城市体系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该区域人口城镇化的进程。京津冀地区总共有35个县级市及以上的城市,包括2个直辖市、1个省会城市、10个地级市和22个县级市。如果按照城市人口规模划分,京津冀地区一半以上的城市是50万人口以下的中小城市,大大高于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此外,京津冀地区没有50万~100万人口规模的城市。这表明,京津冀地区大城市发育不足,小城市对城镇人口的吸纳和承载能力有限,在很大程度上制约着京津冀城镇化发展。
京津冀城市群和珠三角城市群都呈现“双核”结构特征,而长三角城市群则是一种“单核”结构,首位城市上海的人口规模是次位城市苏州的2.8倍。但是,京津冀地区500万~800万人口的城市只有1个(石家庄),而珠三角和长三角分别有2个(东莞、佛山)和5个(苏州、杭州、南京、温州、宁波)。京津冀地区的超级城市与次级城市之比是2:1,珠三角是1:1,而长三角是2:5,这意味着京津冀城市群是一种“双核极化”结构,珠三角城市群是一种“双核扁平化”结构,长三角城市群则是一种“单核扁平化”结构。一些学者曾指出过京津冀城市群结构失衡的问题,并且认为城市的行政等级对京津冀城市群结构的影响更为显著。
京津冀地区城镇化的强度
从人口密度、经济密度、规模城市密度、建成区密度和城镇人口密度5个反映城镇化强度的指标来看,长三角地区的各项指标在三个地区中是最高的,珠三角地区次之,京津冀地区最低。京津冀地区的规模城市密度尤其偏低,平均每1万平方公里只有0.6个50万人口及以上规模的城市,而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分别有3.34个和1.36个,规模城市密度是京津冀地区的5.6倍和2.3倍。不难看出,京津冀地区城镇化强度明显弱于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其发展的短板是规模城市密度过低。
京津冀地区人口城镇化发展面临着以下几个问题:一是人口城镇化水平相对偏低;二是区域内部人口城镇化差异巨大;三是城镇化结构不合理,城市体系结构失衡;四是城镇化强度偏弱。是什么导致了这些问题的产生呢?
首先,京津冀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够高。经济发展是城镇化的核心动力,河北经济发展的滞后是京津冀地区城镇化水平偏低、内部结构失衡的关键原因。2012年京津冀地区的人均GDP为53168元,低于长三角地区(65938元)和珠三角地区(57068元)。尤其是京津冀地区内部的差别很大:天津人均GDP为91180元,北京人均GDP为87091元,名列全国前茅,而河北的人均GDP只有36716元,比全国平均水平还少1638元。在现代城市发展中,城因市盛而兴,因市衰而败。有学者指出,京津冀地区的地方保护主义色彩浓厚,地方分割形成市场分割,阻碍了京津冀地区的一体化发展。其实,在中国近现代史上,京津冀地区曾是我国城镇化发展速度最快、水平最高的地区之一,在民国初期就初步构建起了一个梯次分明、商务联系密切的城市网络体系。
其次,在京津冀城市群空间关系中,北京和天津吸纳资源的“黑洞效应”大于经济辐射效应,这两个超级城市在大规模聚集各种资源的同时,并没有发挥增长极的作用以带动整个区域经济的发展,导致了京津冀地区城市体系的“双核极化”形态。相比而言,长三角地区和珠三角地区的超级城市对整个区域城市群的辐射效应更为显著,苏州、无锡和宁波等城市在上海周边的崛起就是证明。还有一个可能的因素阻遏了北京、天津的扩散效应,即北京和天津都拥有比较大的发展腹地,因而“截流”了扩散资源。北京的国土面积为1.6万平方公里,比上海、广州和深圳的国土面积分别大1.5倍、1.3倍和7倍,天津的国土面积也达到了1.1万平方公里。当然,京津冀区域内行政区的区隔和地方保护主义也阻碍了“蒂伯特选择”机制作用的发挥。所谓“蒂伯特机制”是说,不同的地方政府在提供公共服务水平上的竞争,是引导人口均衡化流动的有效办法。在人口流动不受限制时,居民会根据各地方政府提供的公共产品和税负的组合,来自由选择那些最能满足自己偏好的地方定居。如果某地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水平高、而税负却相对较低,人们就会涌入这一地区定居和工作,如果各个地方人均享有的公共服务水平大致均等的话,人口就会均匀流动,不会出现大量人口涌入少数地区导致过度拥挤的局面。
(备注:基于研究的需要,本文所指的京津冀地区包括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省的全部区域,长三角地区包括上海市、江苏省、浙江省的全部区域,珠三角地区是指广东省的全部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