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社会交往日益频繁、人与人依赖日益增强的现代社会,有什么样的文化素养,就有什么样的社会关系。
酷暑时节,南方很多省份进入“烧烤模式”。公共空间的一些另类纳凉,成为一道独特“风景”:图书馆里吃饭、地铁站中遛狗、商场电梯上打闹……这样的“众生相”,让人在高温天气中,更增几分焦躁。
只知有我而不知有他,只知有私而不知有公,这是19世纪末外国人对国人的观察。泱泱古国、文明之邦,行礼如仪却更多在家门内、熟人间,至于大街上,则泼脏水者有之,随地便溺者有之,当年古城南京甚至整个成了“大厕所”。惭愧的是,一百多年过去,公园绿地上仍有“随便”之人,地铁公交上还是“大嗓门”云集,而排队加塞、赤膊袒胸、争抢拥挤者,更不在少数。这些公共场合未曾改变的陋习,在某种程度上折射中国文化在“公共性”上的缺失。
我们也曾有过自己的“公共生活”。新中国成立之后,集体主义的情愫,曾让小我消融于大我。公共食堂、集体学习甚至单位活动,留下了很多关于“大集体”的深刻记忆。不过这样的“公共”,因为对个体的完全放逐,走向了一种难以持久的“道德真空”。30多年改革开放,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个体意识,十亿支麦克风重构的众声喧哗的公共空间,让社会交往形态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物流、人流、信息流前所未有的奔涌交汇,格式化了人与人之间的传统联系。每个人的言语行为的半径都大大拓展了,个人与社群的关系如此紧密,以至于每个人在公共空间的一言一行,都构成了影响他人福祉的宇宙粒子。在这个层面,诗人的名句同样适用:“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每个人都是广袤大陆的一部分。”
站立在这块联系空前紧密的大陆,我们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培育一种契合现代文明的全新文化素养。这样的文化素养,核心要素是基于公共空间的“公共性”。正如马克思所言“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在一个社会交往日益频繁、人与人依赖日益增强的现代社会,有什么样的文化素养,就有什么样的社会关系。这种文化素养,不仅仅是一些在公共场合的“注意事项”、出行出游的“文明守则”、与人往来的“交际法则”等浅层次的碎片化集成,而应是对“公共意识”深层次、系统性的理解。
公共意识无疑是现代文明的标志之一。但我们所强调的公共意识,并非期望每个人必须变得无私,也不是要求在行动上完全利他,而是意味着公民有责任既“发现”个人利益、也“发现”社群利益,最终认识到每个人对所在社群,都负有社会“契约性”的自治责任,都承担着文明“诠释者”的社会使命。如果说是公共规范意识、公共利益意识、公共环境意识、公共参与意识,构筑了现代公共意识的底座,那么“公共性”在每个人身上折射出的现代素养,则标注了一个民族迈向现代化的文明高度。
这让人想起征战美职篮9年、被赞为“一个伟大球员”的姚明。美职篮总裁大卫·斯特恩曾这样评价:“姚明是一个有礼貌、有良好教养的年轻人……在赛场上和社会活动中,他是中西两个文化之间的桥梁。”喜爱姚明,不仅是因为球技,更是从他身上,世界看到了一代中国青年所具有的文化气度。每一个中国人,都是中华文化的承载者与传播者。在陌生的外国人眼里,你的文化气度有多优雅,他眼里的中华文化就有多厚重;你的行为陋习有多醒目,他眼里的中华文化就有多“粗俗”,在这个意义上,“每个人都是一张中国的名片”。
有文化学者言,“人本是散落的珍珠,随地乱滚,文化就是那根柔弱又坚韧的细线,将珠子串起来成为社会”。不仅体现为一种公共生活理念,更体现为一种社会交往价值观,这样的文化素养,才会塑造令人敬重的现代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