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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女人的别样生活

梁子 《 人民文摘 》(

    女人似乎永远不会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可她们在自己的人生里,却扮演着胜似英雄的角色。

    在非洲的村落,女孩儿一两岁时自己爬,三四岁时“小尾巴”,四五岁时带弟妹,六七岁时洗锅碗,七八岁时拾柴火,八九岁时去打水,九十岁时烧饭菜,十一二岁订婆家,十二三岁为人妻,十四五岁为人母,四十岁时当祖母。直到死,她们也不会像男人那样有资格葬在自家的院落。女人似乎永远不会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可她们在自己的人生里,却扮演着胜似英雄的角色。

    她们的一生色彩斑斓,从发丝到甲缝都埋藏着精彩的故事。

    老婆生孩子,老公“躲猫猫”

    在非洲南部莱索托东北部的塔巴姆村,大爹马地牙(Maliea)的老婆即将生产了。

    “门上已经插了累萨卡(Lehlaka),这就是有人生孩子了。”向导马丹给索说。老祖先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降生在麦秆上的,所以后人出生的时候,就要在门上插麦秆。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一股浓烟扑面而来。这间五六平米的小屋十分凌乱,大盆、小盆、毛巾、破布堆得满地都是,正中生着火,火里添加的是牛粪,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血腥味儿。屋内只有一扇很小的窗户,仅能透一线亮光,十分昏暗。屋里两个女人正忙活着。一个女人全身裸露,跪在地上,旁边放了一个大盆和一个小盆;另一个女人挽着袖子,正给那人搓背。这么热火朝天的景象哪像是刚生了孩子,倒像是进了澡堂子。我的天!刚生了孩子,在这么冷的房子里,母亲竟然脱光了洗澡。孩子连片布都不给包,竟被甩在垫子上,只盖一条薄毯子,气也不透。产妇名叫马哈德北,今年30岁,这是她生的第四个孩子。

    “咱们来了半天,怎么没看见大爹马地牙?”我问马丹给索。“男人绝不能进产妇的家。你看门口的累萨卡,就是防男人的。”马丹给索答道。“连孩子的爸爸也不能进?”“当然!所有男人都不行。你要是男人,才没这么幸运呢。”“女人生了孩子,不让男人接近,那谁来照看她们?”我又问。“女人生完第一个孩子要回娘家。一个月之后,孩子的爸爸可以站在门外看一眼;三个月后,才能把母婴接走。要是生第二个或第三个孩子,就可以住在自己家,也不用等三个月了,但男人至少一个月后才能看见自己的孩子。”

    孩子本是夫妻的结晶,可在这儿全成了女人的事儿了。原来,在很久远的年代,这里的每个村庄都分为两个“王国”。一个是女子王国,另一个是男子王国。女子王国主要指家庭,而男子王国则指家畜的饲养和放牧。后来这两个王国的范围都有所扩展,女人渐渐扩展到田间劳动,而男人负责打猎、喂养牲畜及大规模放牧。女人一般不允许进入男人的王国,因为女人和生育联系在一起,她们进入男人的领域被认为不纯洁、不吉祥。

    在他们的意识里,男人出去挣钱,女人生孩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女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以后才能算是真正的女人。从此,她就要改名换姓,姓氏与丈夫相同,新名由丈夫家族的长辈来起。如果不能生孩子,她就没有资格改名换姓。

    被女人的脚踩出来的棕榈油

    旱季正是西非塞拉利昂博城的托瓦马村棕榈果收获的季节。一个会说英语的女人马瑞安·纳比欧(Marian Nabieo)带我们穿过村子,走进一片灌木丛林,去看棕榈油是怎么做出来的。

    顺着羊肠小径走了近一个小时,眼前终于出现一个草屋,马瑞安说:“这儿就是萨娜·色瑞夫(Sannah Sheriff)制作棕榈油的地方。”

    听马瑞安说,棕榈树可是她们的宝贝,离了这些棕榈树,生存会成很大的问题。一棵大的棕榈树能结2000多个小果子,把这些果子煮后炼油,生油做肥皂、蜡烛等,煮熟的油才能食用。

    不远处的草房旁浓烟滚滚。原以为棕榈油是在房子里用机器提炼的,到现场一看,不禁呆住了。这里有一个人工挖的四五米长、两三米宽、一米多深的池子,旁边用三块石头架起了一个被烟熏得漆黑的汽油桶,桶下烧着柴火。只见一个穿着大裤衩,裸露着上身的女人,手里攥着两块破布,正准备把桶里的东西往池子里倒。一看有外人来,人们立即停下手上的活儿。

    马瑞安把我带到汽油桶边这个叫萨娜的女人面前,相互介绍了一下。萨娜见我手举相机要为她拍照,突然敛起了笑容,变得严肃又紧张,两手下垂,双腿立正,仰着蓬松而脏乱的头,直挺挺地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我对她说:“咱们都是女人,别那么紧张,继续干活吧。”可她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仍纹丝不动地紧盯着我。于是,我不得不收起手中的相机,假装四处张望。过了两三分钟,她看我并没有拍照,又继续干活儿了。可是我只要把镜头对准她,她就像身后长了双眼睛,立即停工。后来,在我的一再劝说下,她才继续干活儿。

    萨娜在其他妇女和孩子们的帮助下,很吃力地将架在火上近一人高的汽油桶放倒,往池子里倒出大半桶已煮了一夜的棕榈果。之后,几个女人开始带头从几米外的一个小“水井”里打来水,往池子里倒,直到水已满了大半个池子。这时,只见萨娜以飞人般的速度猛的跃起跳进漂了红油的池子里,用双脚踩那些马粪状的棕榈粕。被煮过的棕榈粕本身含有大量的油脂,经开水煮后,棕榈果的核自然脱落,倒入池子里就沉入底了,而果肉被煮得开了花,经人用脚踩后,可以挤出油,待油漂浮到水面上,再用一个塑料碗捞上来,然后倒进铁桶里,之后还要烧半个小时才可以食用。其实,一大池子水里,真正漂上来的油只有两三小桶。如此人工提炼棕榈油,至少要花三四个小时,最终收获一斤的纯油,在镇上能卖3000多里昂,相当于10块钱人民币。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当地人每天不离口的棕榈油,竟然是女人裸着上身奋不顾身地用双脚狠狠踩出来的。然而,女人获得的尊重却与她们的辛勤劳动不成正比。

    萨娜十九岁出嫁,起初在油乎乎的水池里用脚踩那些棕榈粕,总是踩不到点上,于是就把自己泡在池子里,一泡就是大半天,身体都泡肿了。十几年下来,她已经有一支后援队了。“这是我的老大、老二,还有老三、老四、老五。”往眼前一凑,四个丫头和一个小儿子都在跟着她干活呢。“这儿还有一个小小的老婆。”说完,她指着池子边的一个年轻女人。年轻女人很腼腆地冲我笑了笑,正在舂着棕榈粕。后来才知道,前不久,萨娜的丈夫又娶了一个小的,这个老婆小他十三岁。

    萨娜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地劳作着,这般的辛苦却丝毫不影响她快乐的心情,这般境界非一般小女人所能拥有,包括我这个走南闯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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