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解体和历史终结

    幽灵的故事讲得飞快，他解释了为何开始加快对话的原因。

    “你知道，我的魔力在夜间最强，明天太阳升起后就会逐渐消失。”

    由于他带着马克思的音容笑貌，我差点儿忘记我正和一个幽灵对话。

    “在1991年，”幽灵以他典型的日耳曼教授的严肃语调继续展开对话，“苏联解体后，最后一种替代制度似乎消亡了。西方知识分子和宣传家借此发动突然攻击，他们以苏联解体为例证，宣布马克思主义和所有西方资本主义的替代制度业已终结。”

    我明白，他正在谈论的是弗朗西斯·福山。福山是美国国务院政策分析家兼作家，在苏联解体后不久写了名著《历史的终结》。

    “福山的确给当今的‘蒂娜’政体增添了学术声誉。”幽灵断言说，“福山是个学识渊博、聪敏智慧的作家。他说服民众，共产主义崩溃意味着资本主义赢得了最终胜利。历史已经结束了。”

    “苏联解体看起来等于是，”说到这里，我压低了声音，“马克思和社会主义之死——资本主义的替代制度全部消亡了。”

    “千真万确，”幽灵发出了一声长叹，似乎痛苦不堪，“‘蒂娜’迅速落地生根。苏联解体很大程度上泯灭了对可能存在非资本主义世界的信仰。人们错误地把苏联共产主义之死与‘蒂娜’相提并论。”

    我点头称是：“你说的没错儿。共产主义终结看起来意味着资本主义获胜——或许是永久性的胜利。毕竟，冷战词汇所宣讲的只有两种真实的可能性：西方资本主义和东方共产主义。”

    “你说得对！但这里面蕴藏着一个更大的讽刺：苏联共产主义崩溃的时点，恰值资本主义本身也即将行将就木，并威胁与世界同归于尽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共产主义的终结恰好是拥抱‘蒂娜’的错误时点。这是因为资本主义本身能得以保留，如果真能保留下来的话，只有付出高昂代价。”

    “对，你说得对！”幽灵围着我走得很快，“苏联解体不久，世界将开始面对资本主义最重要产品的屠戮：这些产品包括金融危机、居高不下的失业率、极度不平等、全球贫困和饥荒，其中最为严重的是灾难性的全球变暖和为追求利润而有可能动用核武器的战争。在21世纪，人们将被迫在资本主义和生存之间做出抉择。”

    幽灵再次发出一声长叹——我从未想到幽灵能变得如此激动。但是我记得，尽管马克思很理智，但在私生活和政治生活两方面都激情四射。“回忆起某些国家的专制统治，美国人民心有余悸，于是更加狂热地信奉美国的资本主义和‘蒂娜’。因此，他们宁愿选择资本主义而不是自己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