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报道说,假“钦差”是一场早该被识破的官场骗局。然而,为什么理论上早该识破而事实上没有?这个案例实际上告诉了我们现实中的一些真问题。
新近出了一个“大”骗子赵锡永。所谓大,是冒充的“级别”相对较高,“国务院研究室司长、副部级巡视员”,不是发个短信让你汇钱的那种下三滥。大骗骗于市,公开而且堂皇,根本不怕见诸媒体。吊诡的只是,骗子被拆穿之后,被骗的也毫无怨言。
骗子的存在,古今中外大抵都免不了,可归为寄生类吧,也就是一起生活的两种生物,如果一方受益,则另一方必然受害。翻翻历史,“大”骗子从来不绝。比方元末的红巾军领袖韩山童就冒充是宋徽宗的八世孙,所以刘福通立韩山童儿子韩林儿为帝之后,国号便恢复为“宋”。如果说刘福通是从战略出发,出于迎合汉族人民的民族情感以反抗元朝暴政而不得已为之,那么,明末崇祯皇帝死后冒出的假太子、清末冒出的假光绪,这些“大牌人物”的登场亮相,就纯粹是招摇撞骗了。每个骗子被拆穿之后,往往都会留下相应的教训,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来总有更狡猾的人能够号准时代的脉门,借此得逞于一时或一世。有报道说,假“钦差”是一场早该被识破的官场骗局。然而,为什么理论上早该识破而事实上没有?这个案例实际上告诉了我们现实中的一些真问题。
首先,有些地方“媚上”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而“媚上”几乎等同于“媚权”。前几年,某个教育部评估专家组的女秘书被若干高校过于隆重接待的照片轰动一时。高校辩解说,那表示自己重视。算了吧,这点小把戏蒙得了谁呀?如今“钦差”来了,那还得了,肯来都屈尊了,还可能表示怀疑?况且,假光绪演戏之时,“候补官员中,有视为绝大机会,亲往拜会者,亦有献款供奉者”,大家太需要通过不正常的途径达到个人的目的。时任湖广总督张之洞打听到光绪正被慈禧软禁在中南海瀛台,才敢“开庭亲审”。此番如果不是国务院研究室下发本室“没有此人”的通知,请云南省办公厅“及时采取措施”,则老赵未必只是在湘辽滇鲁的若干市县纵横驰骋,还不知要笑到几时呢!
其次,要么是赵某人政策水平、理论水平的确十分了得,要么是如今的讲话着实好讲,顾问着实好当。这个到现在大家还弄不清其真实身份的人,可以在湖南娄底做“把握机遇、调整结构、转变方式、加速发展”的报告,可以在“2012‘收获金秋’投资昆明年会”上透露“云南省桥头堡2012-2020年规划已经得到国务院的正式批复”,可以“把脉玉溪经济社会发展战略及实现路径和玉溪重点产业转型升级、新兴产业发展战略定位”,如此等等,与先前的“开封指导漯河”“邯郸学步青岛”能相差多少?古人说“文章大抵皆相似”,今人只需把“文章”置换成“讲话”。
第三,因为GDP崇拜,我们大抵都了解了地方眼里的“政绩”观,现在又多少窥见了他们的“损失”观。赵锡永暴露之后,其所到之处旋即竞相表白自己未受损失。奇了怪了。地方搞个活动,剪彩、论坛什么的,请来大牌人物都是要有出场费的。就算没有,接待一个“副部级”干部“调研”“食住行”的开支都不算数?难道那些容易上当受骗的地方,廉政建设早就走到了中央“八项规定”的前面?
一个早该识破并且不难识破的骗子,可以招摇3年之久,总结起来轻描淡写的话,就算不上记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