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陕西到黑龙江,从黑龙江到贵州,12年的时间,他的生活轨迹在不断升高的职位变化中完成了一次回归。2010年8月21日,黑龙江省省长栗战书调任贵州省委书记,从东北到西南,跨越了大半个中国的土地。
“中央派我到贵州来,我就是贵州人了。到贵州来工作,第一,当好学生;第二,当好公仆;第三,当好‘班长’。” 走马上任的栗战书这样说。
与西部有关的红色背景
“儿男纵马家万里,志士吟诗泪千行。一夜秋风松江月,两三灯火是故乡。”2004年9月28日,从陕西调往黑龙江的第一个中秋,栗战书写下了这首题为《江畔思乡》的诗。在注释中,他写道:“是夜,秋风习习,独自在松花江畔走步,见明月倒映水中,两岸灯火也在水中闪烁,不觉念及故乡杜家庄南沟。回到住所,洒泪而作。”
杜家庄南沟位于河北省平山县西部深山,正是栗战书出生的地方。
“战书”这个名字里,隐藏着的不仅是一段家史,也是一种怀念。
杜家庄南沟沟岭纵横,是一个十分闭塞的小山村,但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却是“共产党的一个窝子”。
栗战书的祖父弟兄四人,其中四祖父栗再温在北京上大学时就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来回到家乡,成为当地百姓公认的“大共产党”。解放后,栗再温曾官至山东省副省长。不过,对栗战书的人生产生直接影响的却并非四祖父栗再温,而是叔叔栗政通。
栗政通生于1923年,1937年入伍,追随王震将军参加了抗日战争,亲历了百团大战以及后来的保卫延安的战斗。1949年,在解放战争即将取得最后胜利之时,这位身经百战的营长在陕西眉县壮烈牺牲,年仅26岁。
栗政通牺牲后,栗战书的父亲日夜兼程,用了30多天时间,才将叔叔的棂棺从陕西运回河北老家。栗战书曾经回忆说,从参加革命到为革命英勇献身的十几年里,叔叔给家里寄过多封“战地家书”,在最后一封附有照片的信中,他这样写道: “这是我寸心的表白,当我为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让这张被战争锻炼成的肖像,随着你们漂泊吧!”
叔叔牺牲的第二年,栗战书出生了,父亲以“战地家书”之意为儿子取名“战书”,表达对兄弟的怀念之情。
2001年,栗战书在叔叔牺牲52年之际,写下了一篇长文《寸心的表白——缅怀叔叔栗政通烈士》,其中写道:“当他为人民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但在我的心目中,他是一位伟大的英雄,是我崇敬的偶像。”此时的栗战书已到陕西工作三年,任省委组织部部长。
给胡耀邦写信声名大振
1972年,22岁的栗战书从石家庄地区财贸学校毕业后走上工作岗位,成为石家庄地区商业局办公室的一名干事,四年后调入地委办公室资料科。
上世纪80年代初,社会上出现一种否定共产党领导、否定社会主义的思潮,引起栗战书的思考。他想到了好久没人唱的那首歌——《社会主义好》,于是写了封信,寄给了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他在信中建议高唱《社会主义好》,并将原歌词中“右派分子想反也反不了”改成“反动分子想反也反不了”。没想到,这封信后来被批转到中宣部,并发表在1982年5月26日《人民日报》第四版,署名是“中共河北省石家庄地委办公室栗战书”。
栗战书从此声名大振,并一路升迁,33岁任县委书记,36岁任团省委书记,43岁任省委常委、秘书长。
“从政以前,我的理想是当一名记者。”2008年12月19日,哈尔滨大雪纷飞,时任黑龙江省省长栗战书接受中央和香港部分媒体采访时,坦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个秘密。“参加工作以后,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实现当记者的愿望,但至今仍是一名业余的新闻爱好者。”栗战书说。
从小受革命家庭耳濡目染的栗战书,性格豪爽而不乏细腻,他说,在日常生活中,特别喜欢看中央五台的拳击节目,也特别喜欢看中央十一频道的戏曲节目,特别是京剧。“但是我不会打拳,一句京剧也不会唱。在生活、工作当中,我这个人的性格好像也是双面的,有时候很豪放,有时候又很儿女情长。”
让西安人挂念的书记
1998年,栗战书调入陕西,任陕西省委常委、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副组长、办公室主任。两年后,调任陕西省委常委、组织部部长。
2000年底,白水县农民王志孝曾被镇派出所误列为村里“闹事者”险些被抓,吓得躲到村外一个破土窑洞里受饥受寒藏了6天,结果身体落下了病。刚刚任组织部部长的栗战书亲自登门,代表党委、政府给王志孝道了歉。
2002年1月,栗战书升任西安市委书记。在不久之后举行的“中国加入WTO与中韩经济合作研讨会”上,他提出创建“中国西安,西部最佳”的目标,将西安的未来发展定格在最适宜创业发展和生活居住的城市。
那段时间,一些生活在外地的陕西人返乡时惊喜地发现,西安的变化越来越多:二环贯通、火车站城墙连接、西大街改造、大雁塔北广场扩建……2003年,曲江新区正式成立,标志着西安城市建设真正步入快车道。
据说,栗战书调往黑龙江后,西安一交警曾对一位路过西安的黑龙江司机说:“请给你们栗战书副省长捎个信儿,我们西安人民想念他!”
“老西部”的新使命
2008年“两会”期间,有记者问栗战书:“退休后您最想做什么?”栗战书的回答颇为从容:“我离退休还有几年的时间,但是我现在也考虑退休后干什么,我想退休以后我能够在黑龙江继续为黑龙江人民做慈善方面的事业。”谁知两年以后,栗战书再次被派往西部,承担起更重要的使命。
当年,第一次踏上西部土地时,栗战书只有48岁,如今重返西部,不知他心中酝酿的是一种怎样的诗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带着一种使命感来的。
过去几十年,贵州在全国省域经济版图上一直是个“灰色的儿童”。尽管它真实存在,但鲜有人关心它的未来与前景。也许正是心里存有类似的委屈,在2010年“两会”期间与国内外上百位记者面对面时,栗战书第一句话就开宗明义地指出,“实现贵州历史性跨越,最核心的目标就是要在2020年与全国同步建成全面小康社会。我们不想总是垫底,我们也要奋力爬高。”
因此,贵州面临着既要追赶,又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双重任务、双重压力。赶超加速度,还是弯道来超车?
“现在,贵州要不拘一格谋脱贫,无论是工业强省进而实现工业化、城镇化抑或农业现代化,还是通过自身融合、主动接受外省辐射,唯一的目的,就是脱贫致富。”栗战书说,“哪种方式有利于脱贫,我们就走哪条道路,在脱贫问题上,贵州要拆掉所有的区域藩篱,一切以发展为本。”
摘自《新西部》2010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