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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被收养一代的回归之旅

赵晨 译 《 人民文摘 》(

    没有一个国家像韩国这样有如此庞大数量的婴儿输出:数十年间,共有16万多的韩国儿童被来自世界各地的父母收养。如今,韩国开始对这段“婴儿输出国”的历史感到羞愧,并呼唤这些她曾经的国民能够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第一次回家

    他叫基尔·哈姆,从小在美国的一个小镇长大,只会用韩语说“你好”、“谢谢”、“爸爸”、“妈妈”、“很高兴认识你”等有限的几个词句;她叫梅拉妮·齐格维丝,过去在韩国的经历加在一起还不到“1厘米”——她的德国父母在她18岁成年时郑重交给她的那份收养档案“K-8761”只有1厘米厚。

    基尔和梅拉妮都是这次名为“第一次回家”的首尔之旅的参与者,和他们一起参加的还有另外40人,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韩国裔被领养者。事实上,这42人仅仅是被领养儿童中极少的一部分。从1953年开始,一共有16万多韩国儿童被送往世界各个陌生的角落。

    这段“婴儿输出国”的历史起始于朝鲜战争之后外国人对战争孤儿、美韩混血婴儿以及士兵遗孤的认养。然而,直到韩国成为富裕的工业国很久之后,这种向外国——主要是西方国家——输送儿童的活动依然没有停止。

    现在,韩国开始对这段“婴儿输出国”的历史感到愧疚,终于想起那些她曾经的国民。韩国的一家基金会与韩国外交部共同合作,为梅拉妮、基尔等等这些“被收养一代”提供机票等费用,邀请他们到首尔旅行,并下榻当地的豪华旅馆。正如“海外韩国人基金会”的宣传手册所写的那样,韩国人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呼唤“被收养一代”重新找到自己出生的家庭,同时“在被领养的国家作为模范公民和领袖人才健康成长,并培养自己作为一个韩国人的自豪感”。

    旅行的第一天,他们在首尔的一家舞厅受到了主办方Goal(“全球海外被领养者联盟”的缩写)秘书长的热烈欢迎。大厅中的许多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和明显的亚洲人面孔。然而,他们的名字却是安内米特、米娅、兰迪或克劳斯;他们住在丹麦、德国、澳大利亚或者美国;他们用英语进行交流;他们当中最小的15岁,而最年长的已经56岁。他们或者刚订婚,或者已经结婚,抑或早已为人父母。不过此时,他们有着共同的名字——被领养的儿童。

    被收养之痛

    旅行的第二天,梅拉妮来到了领养中心的“儿童之家”。“我的人生开始于这里。”梅拉妮说。 1975年7月15日,2岁的梅拉妮得了结核病,被母亲遗弃在医院里。在一份单薄发黄的纸片上,梅拉妮看到了自己如同商品一样详细描述的生活状况:“饮食习惯:一日三餐为米饭、配菜和汤,消化能力好;睡眠习惯:习惯于在昏暗的灯光下睡觉,从未单独入睡;语言:可以用简单的语言表达思想;能力:可以在大人的帮助下穿衣服;性格:活泼,不会攻击别的孩子,易哭,喜欢玩娃娃。”

    梅拉妮小心翼翼地将纸片收了起来。她从不随便丢弃东西,即使一个从南斯拉夫带来的旧烟盒、一件破了洞的套头衫……她也很仔细地收藏着。只有这样,才会令她感到稍许的安心。

    敢于进行此次旅行的人应该都是生活的强者。“被领养者都是隐藏的高手。”Goal的秘书长温格如是说。“被收养一代”中的许多人对于周遭的西方白人世界都采取一种“过度适应”的态度,他们一直努力把事情办得尽量符合他人的心意。因为这些人一直都生活在这样一种深深的恐惧之中:如果我不能很好地适应,我就会被送回去。很多参与此次旅行的人,大多在傍晚的时候来找温格,向他讲诉他们的抑郁、睡眠障碍以及药物依赖等情况。而温格说他自己也属于这种“移民性格”一一他5岁时被从韩国带到了瑞士的巴塞尔。

    他能够理解一些人在领养机构不能提供相关信息时所爆发的愤怒,能够理解当人们看到档案时那种被欺骗的感受以及发现支撑自己度过最初的灰暗时光的幻想与现实不符时的痛苦感觉。温格说,瑞典的一项研究表明,跨国被领养者的自杀几率要比本土瑞典人高5倍。不仅如此,温格本人就认识5位自杀的被领养者。

    梅拉妮说,总有一些语句会让她感到特别的痛苦。这些话只适用于别人,而从不会用在她的身上,例如:“你像爷爷那样爱掉头发。你有一双爸爸那样的大手。”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她被要求画一张树形的家族图谱,因为这和课堂讨论的题目“基因”有关。当时梅拉妮画了一张她的德国家庭的族谱,但这让她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家里没有一个人和我相像。”

    就在她女儿出生的前几天,当时的韩国总统金大中代表官方向“被收养一代”正式道歉。他说:“当我看到你们的时候,我为你们这样一批有着良好教养的青年人而感到自豪。但与此同时,我又为你们因被遗弃而遭受的巨大痛苦深表遗憾……你们之所以会被领养,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国家当时极度困难的经济状况。我们非常感谢那些好心收养你们的父母们,但同时我们又为此感到愧疚。”

    呼唤回归另有深意

    在他们启程回国的那一天,一位“海外韩国人基金会”的代表面对大厅中的众多被领养者大声问道:“你们还会回来的,对不对?”“对!”人们顺从地高声答道。

    从1999年开始,韩国政府将这些被领养者作为海外韩国人而加以承认,他们现在被允许在韩国工作两年。这些昔日的弃儿如今却成了宝贵的人力资源,而这对于韩国这样一个同是面临人口老龄化和低出生率问题的国家显得尤为重要。迄今,已经有大约500位被领养者重新回到韩国安家立业。

    虽然眼前这42位被邀请来的游客明天还是要启程返回自己的国家,但他们的举动让组织方看到了希望:一位美国人和他的韩国家人一同吃了狗肉;基尔·哈姆将生母送的戒指用红线穿起并戴在脖子上;梅拉妮为女儿买了一件韩国传统服装,并在告别晚宴上第一次用百分之百的韩语对大家说:“我属于你们。”

    现在,无论是韩国的电影、戏剧还是流行歌曲,都开始把跨国领养作为重要的表现题材。韩国政府还将5月的一天设为“领养日”,以此支持、鼓励其国民认养本国孤儿。2007年,韩国国内认养孤儿的数量首次超过了向国外家庭输出的数量。到2012年,韩国政府计划正式停止国外认养。

    摘自《海外文摘》200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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