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书《历史的微声》不久前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有读者问我,你写这么多书,要看多少书啊,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呢?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做家务、工作、上下班,所剩时间就非常有限了。大家都有多读书的愿望,但无奈时间不多啊!
我也纠结过这个问题。在教学和科研之外,我很少有时间读与工作没有直接关系的书,但这个状态在我眼睛出了问题以后,发生了根本改变。
2014年3月,我在美国得克萨斯A&M大学当教授,来上海出差时,右眼突发视网膜脱落。虽然前后做了两次手术,视网膜修复了,但右眼几乎丧失了阅读能力。从那时起,我的阅读和写作基本就靠左眼了。在手术恢复期,本应少用眼,但我一方面要给学生上课,另一方面要写作,因此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真是屋漏又遭连夜雨,这时我又收到美国斯坦福大学出版社的审稿邀请。虽然我可以以眼睛为由谢绝,但还是经过一番考虑,决定接受这个任务。毕竟,出版社找到一位合适的评审人不是件容易事,选择我,一方面是因为我对那部书稿涉及的领域比较了解,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我学术和学识的认可。况且,我的两本专著都是这个出版社出的,过去合作非常愉快。又要保护好仅存的左眼,又不愿放弃自己的学术追求、从此“躺平”,摆在我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最有效地使用眼睛。
我决定采用听书稿的办法。哪知道,这个尝试,竟让我的阅读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听书成了我主要的阅读形式。而且这个改变,使我的阅读量数倍于过去。视网膜脱落没有影响我的阅读,反而促使我读了更多的书,正应了那句老话:“上帝为你关掉一扇门,就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我当时用的是三星手机,下载了一个朗读软件,从头到尾听完了那部英文书稿。我边听边做笔记,书听完,审读报告的草稿也差不多形成了。从这个初次实验中,我尝到了甜头,又接着听其他书。后来我改用苹果手机,本身自带朗读功能,存在手机“图书”应用中的书都可以听。后来,我在手机中又下载了几种阅读软件,更多格式的电子书都可以朗读了。
就这样,虽然每天科研、教学、写作、行政事务安排得很满,我还是能找到时间读书,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听书”。最近六七年来,无论多忙,我平均每天的读书时间应该不少于两小时,手机成为我的读书利器。通过手机自带和下载的朗读软件,不同格式的文件都可以朗读。从起床穿衣整理床铺到洗漱早餐,从走路到外出办事购物,从在家打扫卫生、做饭洗碗到饭后散步,我都可以听书。有时失眠睡不着,或是醒太早又不想起床,我就打开听书功能,时间一点都不浪费。而且现在蓝牙耳机的续航都能达到几十个小时,非常方便,听书时也不会打扰旁人。
读书方法因人而异,每个人也因目的不同、习惯不同,而有不同方法。但我始终认为,无论是学者、学生还是一般读者,阅读范围一定要超出自己的专业,视野一定要开阔。
我主业是研究历史,但我的阅读范围包括人类学、文学、社会学、政治学等,此外还大量阅读各种虚构和非虚构作品。我可以自信地说,只要发现感兴趣的书,我几乎都能找到并把它们读完。在我的电子设备中,装着各种专业和非专业的电子书,每次出差的旅途中,就是我阅读的好时机。一年算下来,这个阅读量是非常大的。近些年,只要有朋友抱怨忙得没时间读书,我就把这个方法热情推荐给他们。
(作者系澳门大学历史系讲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