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华文作品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2年12月10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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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藏文房四宝的村落

王晋军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2年12月10日   第 07 版)

  来楠溪江的路上,当地朋友向我大力举荐苍坡,于是几天后,我现身苍坡古村。

  浙南楠溪江畔,藏着一个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景观的宋朝村落,这就是苍坡。笔架山、墨池、砚台、笔街、纸村,整个典雅村落就如同文房四宝,静居山水,至今已有800多年历史,虽历经沧桑风雨却容颜未改。

  苍坡村民皆为李姓,始祖李岑为避战乱从福建长溪迁至此,五代时期开始营建,至今逾千年。南宋淳熙五年,九世祖李西斋邀请国师重新设计规划,如今的格局基本保持南宋时的规划原状与建筑风韵。

  村庄处处显示出浓郁的古意,在布局构思上,非常注重蕴含文化内涵。村中街巷呈八卦形态,以方形环状的鼓盘巷为中心,向东南西北四方辐射出八条路,经村寨的八道门通向村外。整个村庄布局以“文房四宝”作为规划思路。如,长306米的直街称“笔街”,对应村西的笔架山。用来防火克火的东西两个水池称为“砚池”,旁边有一块形状酷似墨方的条石,墨石上面凿有51个半孔眼。史书记载,每一个孔眼代表一户人家。村四周铺展开的3000亩平畴就为“大自然宣纸”了。这一切,使人感悟到浓重的书卷气,意在笔墨峰岭,耕读世家,激励后代读书入仕,光宗耀祖。李时日在村寨大门上题联:“四壁青山藏虎豹,双池碧水贮蛟龙”,以寓示此村为龙腾虎跃、名人辈出之地。

  苍坡溪门全由木料构筑而成,做工极为考究,六层斗拱没用一颗钉子,屋顶为重檐悬山式结构,显得端庄古朴,形态优雅。站在门内向外眺望,荷塘片片,阡陌交织,绿野平畴。

  入得溪门,首先得跨上三级条石砌筑的台阶,这叫“三试阶”,三试是指乡试、会试、殿试,此为古时读书人入仕为官的必由之路,只有当这三级考试全部过关之后,才算是跻身进士之列。所以紧接“三试阶”的便是“进士坦”,走过“进士坦”,里面是七级石砌台阶。据苍坡宗谱记载,第十一世祖李仲忍因居官清廉、政绩昭著而被皇帝提拔,官位连升七级,为褒扬此事,乡亲特意在此修砌石阶七级。

  苍坡溪门的牌坊顶部形象酷似虎头。溪门里有一座石拱桥,拱桥的桥面象征虎背,牌坊上悬挂的两盏灯笼象征虎眼,这就暗合藏龙卧虎之意。

  苍坡按正方形围筑,寨墙有一人之高。寨墙内建筑布局整齐严谨,民居屋脊层次分明而错落有致,宛如铺展开来写过字的一张大纸。仁济庙前,有3棵古柏,迄今有800多岁了。据说当年亲手种植古柏的是李氏第九世祖李西斋,他不仅倡导村民大力植树,美化家园,还立下禁令不准在树上栓牛。由此使得古柏安宁,岁月常青。

  独特的人文景观和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吸引了很多来自海内外的游人。我学着村里人样子,手里拎着折叠的纸灯笼,点上灯以后放到水中任其漂流,这是苍坡村每到正月里流行的一种风俗,他们把这纸灯笼叫“鱼灯”。正月里,家家户户都要扎许多放到水中,以寄托来年吉庆有余、丰收在望。在一处民居院落里,户主酿出自制米酒,这种以古老传统秘方酿出的米酒格外醇厚香郁,吸引来一大群“馋酒”的人,房东热情好客,招呼人们品尝他家的特色米酒。村中古老的戏台上,响起永嘉昆剧独特的唱腔乐调,永嘉昆剧演唱不受传统联套宫调规律限制,呈现出极大灵活性和丰富性,在打击乐方面保存了较为古朴的民间锣鼓点,入选浙江省首批非遗名录,京昆戏剧艺术家俞振飞曾说“南昆北昆,不如永昆”,永昆指的就是这永嘉地区民间昆剧艺术。随着生活小康,旅游开放,濒临绝种的永昆艺术重绽新葩。大戏台平时是村民文化娱乐场所,每到祭祖和重大节日时,这里热闹非凡,白天黑夜连轴唱戏,台上唱念做打,台下人头攒动。

  街道两边祖居民宅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木,无不蕴含着古朴幽雅的气息,显示出独特的文化韵味。对于久居喧嚣闹市的人们来说,随意推开古村一家门扉,或是漫步石铺小径,都会有一种古朴自然的气息袭来,使人浸染着浓浓的书香与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