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华文作品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22年10月08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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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文气泽后人

刘一骄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2年10月08日   第 07 版)

  庄园苍木合围,坐落在四川眉山的一隅钟灵毓秀处。在庄园门口驻足望去,门上的青瓦飞檐翼然出于翠叶之间。大门洞开,上挂黑匾一块,金字赫然写着“三苏祠”。

  这座祠堂历史悠久,从落成开始,历朝历代的地方官员都曾修葺扩建。读书人把它奉为圣地,在这里寄托治国平天下的志向。当地人也以此为荣,希望文豪的灵气能滋养后人。祠堂古迹在明末一度毁于战火,在清代之后又涅槃新生。如今,“三苏祠”蜚声海内外,游人纷纷前来参观瞻仰。

  三苏祠庭院里有两株高大的古银杏树,有700年的树龄,枝条很长,青绿的树叶一簇一簇瀑布一般在空中飘动,阳光像碎玉一样撒下来。黑黢黢的树干极粗极高,像要长到天上去。苏轼生于1037年,在1101年逝世,到今天将近千年了。一千年间,苏东坡作为中国文人的典范被一代代人推崇。从学识来看,苏轼20岁在科举考试中取得的殿试乙科,打破了北宋科举纪录。他与弟弟苏辙进京崭露头角,让当朝皇帝宋仁宗赞叹不已,“为子孙觅得两个太平宰相。”除了科举考试的好成绩,他还是一位全才式的人物。在当时,他是文坛领袖,在后世,他是唐宋散文八大家。苏轼参加科举殿试所写的策论《刑赏忠厚之至论》,就以高旷清逸的文风震动了主考官欧阳修。欧阳修对他称赞不绝:“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苏轼的文章推动了北宋文坛的进步,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诗词也是千古一绝。他的学识在一生中不断丰富完善,受到了多家思想的影响。他的诗作既有宋代哲理诗的理趣,也有天马行空的浪漫主义色彩;既有心怀苍生的鸿鹄之志,也有超然物外的逍遥神思。

  苏东坡的全才并不只在诗词散文、书法绘画,不论农业、水利、医药、经学、军事、音乐、烹饪还是养生,他都登堂入室,颇有造诣。

  门厅上方的牌匾写着“文献一家”,称赞三苏一家文章辉耀古今。迈出门厅,迎面是一座大殿,殿内有3座神龛,正中红衣塑像是苏洵,苏轼和苏辙则紫衣供奉于一右一左。殿上高悬3块牌匾,中为“是父是子”,右为“文风鼎峙”,左为“文章气节”,是清乾隆年间题写。在殿门和殿内的立柱上,挂有3副对联,称赞苏门父子的文品与人品为后世表率。

  飨殿之后,一处四合院内,四方木质栅栏圈围的地上,是一口石井。井口用6块白石砌成,石表覆盖了一层细密的青苔。往井内看去,水位并不很深。井旁的泥潭里有一截低矮的枯木,枝条都已不在。这两个景致名叫“苏宅古井”和“黄荆树”,由于明末战火,古井成了苏氏故居留下的唯一遗构,黄荆树相传为苏洵手栽,也在烟火中焚毁。这千年古井和千年黄荆被后人视为三苏祠祥瑞之宝。如今,黄荆树也从土里抽出了细长的枝条,老树外的新枝蓬勃地生长着许多锯齿状的绿叶。

  在启贤堂背后,林木环绕的空阔广场内,一尊活灵活现的苏东坡坐像立在浅池上。只见他左腿盘起,右腿撑地,左手拄着一块巨石,右手搭于右膝,身子向左倾斜,面容含笑遥望远方。苏轼一生足迹遍布天涯海角,他艰难的人生经历反而成为了艺术创作的磨刀石,在这一时期他写下了前后《赤壁赋》的千古绝唱。人们多以《定风波》认识他旷达超脱的精神境界,他的天资学识与磨难的锤炼塑造了他的品格,在诗词中可以窥得一二。“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是他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与佛道两家碰撞的产物。苏东坡的精神境界与品格,使他纵使被贬儋州,并未如诗中所写“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仍然敷扬中原文化,鼓励发展生产。

  斯人已逝,精神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