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从加拿大蒙特利尔出发，我和友人哈维耶赶路回家乡昆明去看我的老母亲。出国30年了，随着海外生活时间的推移，对母亲的思念更加心切，我决定每年都回去看望老人，哈维耶是第二次和我去中国，曾经有过的一次印象让他流连忘返。

　　一路上，各城市的发展和变化让我们仰慕，在阳光的照耀下城市富有朝气。说起眼下回国的印象，哈维耶说，我发现了一个景象，到处都看到了市民的笑脸，很热情，很亲切。这是真话，记得有一张笑脸让我们十分难忘，记忆深刻，具体地说是在上海浦东机场。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蒙特利尔到上海，上海只是一个中转站，妈妈的家在昆明。我一直睡眠不好，在加拿大的家里常常少不了安眠药，每次旅行总是因为生活规律变化而疲惫不堪，上了飞机，就更是“难眠”。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乐观的情况，只能迷糊两三个小时，下了飞机又要转机，相当疲倦，到终点站昆明还有近4小时的飞行旅程。

　　这次出行感觉特别不舒服，头痛得厉害，到了浦东机场立刻吃了两片止痛药。我强打着精神对办转机的女孩说，好累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我，笑着说，不容易啊，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说，是啊，妈妈家在昆明，还得坐几小时呢。她又笑了笑说，您出国多年了吧。我说，30年了。她开始处理我的转机手续，说道，30年了，还有妈妈看真幸福。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感到好温暖，眼眶一热，说，谢谢你，真的幸福。

　　她问我，你想要靠窗子还是靠走道的座位？因为我们是两个人，我说，能安排我们两人都靠走道就好了，这样空间大一点，可以让腿伸得直一点，出进也方便。她盯着电脑看，说，这班飞机好像没什么空位置了。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了一遍，你们都是想坐靠走道的位置吧。我点着头，说，尽量吧，如果没位置，那也没办法。不一会儿她把票做好了，递给我时说了一句，你们俩都可以坐在走道旁边，伸开腿是没问题了。我说太感谢了，她就对着我们笑。哈维耶站在旁边不知道我们说什么，只是小声地对我说，这女孩说话总是在笑，笑得多可爱啊。

　　离开时女孩说，向你的妈妈问好啊。我说，也向你妈妈问好。她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妈妈已经离世了。什么，是这样啊，她那么年轻，我赶快说不好意思。她低声说了一句没事的，祝福天下的妈妈，还主动挥手和我们说再见。

　　上了飞机，我们的座位确实都靠着走道，不过原以为两人的座位仅仅是隔着走道而已，没想到是一前一后。我说，这女孩怎么安排的，现在我们俩说话也不方便了。哈维耶倒说，不能都方便啊，你看乘客这么多，可能没法安排，坚持几小时吧。我又想起了那个女孩的笑脸，嘀咕着说，确实人家也挺帮忙的。

　　不一会飞机关门了，马上就要起飞。这时我发现，靠窗子的两个座位没人，心生惊喜，回头对哈维耶说，旁边空着两个位子，太好了，我可以睡一会儿，正好补补精神。哈维耶也觉得奇怪，他的旁边也空着两个位置，这怎么回事。他问我，你对女孩说过你很累，想躺一会儿吗？是啊，我想起来了，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难道她上心考虑过？哈维耶站起来看了看机舱，喊着，天呐，座位全是满的，就我们两人这里的位子空着。他有点得意地说，女孩知道我们是国外来的，路途遥远很辛苦，就利用了这么几个空位置，把我们座位分成前后，正是让我们好好休息呢，她人真好。我也站了起来看了一圈，果真没见到一个外国人。我说，你是这样猜测的吧。他说，当然是猜测的，不过我想是真的，因为看到了她的服务态度和她那张可爱的笑脸。他这么一说，我也感动了，这事肯定是真的。

　　后来，我躺在空着的椅子上，睡了一觉就到了家，感觉好多了。

　　一直不清楚座位那样安排，到底出于什么考虑。但我相信哈维耶的话，那女孩的笑脸一直浮现在眼前。

　　只想说，那女孩好，浦东好，中国人好，祖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