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晚,北京新华书店百年书房,《不可征服——中国姑娘徒步南极难抵极》新书发布会暨冯静“阿蒙森之夜”分享会正在举行。
连续80天、徒步1800多公里走到南极难抵极的壮举,让人很难相信是由眼前这位清瘦的姑娘完成的。
冯静首先谈起的不是自己的新书,而是阿蒙森和斯科特对南极点的远征,南极考察站就是以他们名字命名的。110年前,英国军官斯科特带的机械雪橇不是压碎冰面沉入海底就是故障频发,而西伯利亚矮种马容易掉入冰隙、出汗后会失温,最后不得不靠人力拉运物资,归途中在距补给站11公里的地方罹难。挪威人阿蒙森做了充分的调查和准备,他用雪橇犬运物资,在每个补给站东西5海里插旗标以免错失,1911年12月14日抵达南极点,这是人类第一次到达南极点。
如今,去南极点已经有了商业路线,但冯静选择的是难抵极。
难抵极,英文名“The Pole of Inaccessibility”(POI),意为不可接近之极,是距离南极大陆所有海岸线最远的点。1958年,苏联远征车队第一次标定难抵极,留下一座屋顶立有列宁半身雕像的简易木屋。2007年,3名英国探险者历时48天,以风筝滑雪的方式,第一次依靠非机械动力到达这里。
为这次远征,冯静准备了5年:连续8个月每周6次半程马拉松;在挪威哈当厄高原训练滑雪、在-30℃野营、学习搭配衣物保持身体与环境间热传递平衡(出汗会死);负重10公斤在午夜北京的柏油路上拖轮胎;选择或自制装备;徒步远征到南极点……
亲友团成员、冯静在北大宿舍上铺的女同学替大家问出了难以启齿的问题:“你是不是很有钱?是不是单身、没孩子,所以选择这条路?”冯静略带苦意地笑了一下:“很有钱吗?我真的没钱,所以才写书卖钱。没家庭没孩子是事实,但这不是原因。”
远征的每一天都是难的。长久爬升前探让颈椎难以支撑头颅、白化天难以确定方向、气垫漏气在冰寒中醒来、鞋子开胶结满冰霜、浑身的疼痛、难以愈合的伤口、高原反应边吐边走、每天行进11个小时逼近生理极限……“远征需要的,不是绝对的力量或速度,而是意志。”冯静从不需要极地向导的夸奖或鼓励,因为,“这是我的远征”。
2020年1月25日,冯静组织的“行则将至”远征队抵达POI,这是人类第一次依靠双脚到达难抵极。作为2022年北京冬奥会滑雪战队特邀队员,她将北京冬奥会、冬残奥会吉祥物冰墩墩、雪容融带到了这里。
现场一个带孩子的女士,提问比记者还专业:“是什么让你制定了这个计划?完成远征后,你有什么价值观的改变?”
冯静说:“远征前,我是一个旅行者,走过140多个国家和地区。2011年,旅馆里别人留下的一本书,让我看得停不下来,那是日本人关野吉晴写的《伟大的旅行》。他从火地岛穿越南北美洲,横渡白令海峡,途径蒙古、中国、中亚、中东,靠徒步、独木舟、驯鹿雪橇、骑骆驼和自行车到达人类的起源——非洲坦桑尼亚的莱托里。我崇拜他,由此感到我对南极的好奇再也不能通过邮轮来满足。远征后,直观的改变就是没有事情能轻易吓到我。”
在冰雪上一日日行走是枯燥的,但冯静用她细致的观察和感受,在书中生动描述了极地远征的场景、装备、极端严酷的自然环境给身心带来的巨大挑战以及人性的较量和冲突。
“远征吸引我的是,这种人生在余生中回忆起来觉得特别值得,无怨无悔。”冯静说。
笔者曾多次困惑于为什么有人热衷于探险,但看到冯静榨出所有力量,去完成几乎不可完成目标的经历,终于有点明白,他们是在激荡生命,竭力突破人类的极限,值得我们为之骄傲。